许多许多年的以前以后,原来他始终没有办法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他恨她,他恨她,他恨她,比起毁灭了三途城的五国三城的君王们更恨她,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承认她是乔舞袖和司空无意的女儿。
红灯高悬,喜字漫天,天下第一美女初嫁,嫁的是他的哥哥,三途城的城主魏城隍。新婚夜,洞房花烛,良辰美景时候,新人饮尽杯中酒,不想新娘遭劫,新郎受伤。一城兵士连夜横扫三百里,地毯式搜索,在后却也还是魏城隍在司空无意的床上,寻到了遍体鳞伤已非完璧的乔舞袖。
‘我爱他。’
‘她早已是我的妻,她怀的是我的骨肉,’
比起海枯石烂与海誓山盟都更像谎言,至少海枯石烂和海誓山盟都不曾未曾成立,而他们所说的已经被揭穿。一夜,珠胎暗结,乔舞袖执意不肯堕胎,诞下一女,取名笑笑,姓乔。
他想她死,从来都想,他有无数个机会下手,可是都没有施行,因为她是乔舞袖的女儿,那个舞尽繁华,展颜一笑便让万千河山失了颜色的乔舞袖,他最爱的乔舞袖。他想她活,看她受伤他也会难过,他也曾有无数个机会给她幸福,可是也都没有施行,因为她是司空无意的女儿,那个毁了乔舞袖,杀了魏城隍,屠了三途一城的司空无意,他恨斯入骨。司徒曜知道自己不好,长期纠结于于两种相对的思想之间混乱地让他快要崩溃,所以他费尽心思找来那个和乔舞袖七分相似的小女孩儿,让她成为乔笑笑,用他所有能够给予的宠爱去宠溺,如此,乔笑笑与哀分开,恨和爱都明确,近乎苛刻。
“司徒公子。”司空轻不吃他那一套地伸手去推,他面容淡定,不骄不躁,可如果司徒曜装死,他下一步就用踹的,他有允许他上来吗。
闭着的眼又睁开,看着哀的小脸对司空轻说:“王爷,可否在前面的城镇休息几日在上路,笑笑和哀都还小,受不得这般奔波劳累。”
哀瞬间利落地爬起,精神抖擞地躲司空轻身后,只露了一双凤眸,怯怯地瞧着司徒曜:“师,师傅,哀没事,哀好的很,哀不需要休息的。”别拿她当幌子,她怕折寿。
司徒曜敛眉,司空轻失笑。
“你这孩子。”手臂一圈一带将身后的小孩儿拉拔进怀里,动作亲昵地蹭蹭,顺便向着对面的男人送上一个‘抱歉’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他家的’。
“王爷?”司徒曜依旧儒雅,却也因着随意的一瞥,越加的烦躁起来。
哀似无意似随意地,委屈地低下头来,随手捞出一块玉佩托在掌中,无聊地把玩着,玉佩上刻着一个‘轻’字,明显就是司空王爷送得很不恰当的那一块。
“再行一天,便是离玄煌国都嘉弥海城不远的远洋港,我们本就要在哪里休整几日,玄皇殿下会亲自前来迎接诸位。”司空轻依着习惯平铺直叙,最后几个字也欢快地消失于唇齿间。
司徒曜的脸色在温暖地阳光地诡异的苍白,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极不情愿地吞了回去,随后同来是一般,掀起车帘,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般的自我
“晕车?”司空轻淡淡一笑,有些意味深长。
哀想说‘妊娠反应’来着,想想又没好意思说,毕竟有爹没娘的,怎么也不是个不光彩的事,于是她收了玉佩,倒头就睡,同时虚弱地希望司徒曜不要以为她手里这一块是司空轻又送的,毕竟人家是玄煌的第一王爷,没理由对她一小鬼那么好不是。
马踏飞燕,红尘滚滚,马匹们像见了鬼一般,撒开蹄子向家的方向亡命狂奔,似乎跑得足够快就能甩开身后那越逼越近的怨气。
乔笑笑烧得喊娘,司徒曜惦记着哀手里的玉佩,只希望瞬间捏碎在手里,司空轻最开心,冷冽的嘴角也隐隐约约有了些笑意,怀着对家乡的憧憬和思念,只想更快的回到那个海鸥翱翔,浪涛拍案的嘉弥海城,那里有咸咸的海风,有银白细软的沙滩,有掌控伏日大陆大部分人性命的海盐,有一个如日中天的国度,玄煌。
哀也闻到了海洋的气息,如同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在空斯塔顶楼闻到的一样咸涩,压下睁眼的小小冲动,她还是决定在西髅回来之前,稍安勿躁地做五好良民,等着未雨绸缪,等着给自己创造一个吃饱睡死的环境。
死二十八,伤一百八十众,安康城一月的赌石大会因主办方浮华万千楼的疏忽造成了严重的踩踏事件,玄煌大殿上传下的圣旨,赌石大会自此废止,不得再办,浮华万千楼自然承担所有责任。
木子李神情恍惚地游走在突然冷清的安康大街之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本是赢了的,他本可以衣锦还乡的,可是明明是真实的事为什么突然成了梦境,木子李突然傻傻的笑了,或许这一切真得是个梦也说不定,他只要努力醒过来,所有的一切便都没有变过,他还是木子李,上京赶考的秀才,王小二也还活着,搭着他的肩叫他兄弟。
“兄弟,兄弟,你且等等我。”木子李突然兴高采烈的大叫出声,朝着一处夕阳晚照,碧色流转的照壁奔了过去。
‘嘭’地一声,血溅三丈,红绿相间,好不滑稽。
红莲淡然地转回视线,瞅着对面痴痴地盯着他的银票裹肥肉,极轻地叹了口气。
“暮合,喝茶。”少年素质如玉,端着一杯紫暖玉打造的茶盏,稳稳地递了过去,茶里有毒。
肥肉肉欣喜的接过,不疑有它的仰头饮尽,随后双手捧住红莲白润的手,满是怜惜地摩挲。
“红儿,你最近瘦了。”好心疼
“怎么会——”止于男子带些埋怨的眼神,红莲改口:“你也知道,最近楼里事多。”
“你不要那么辛苦。”更心疼了。
红莲瞬地抽回自己的手,严肃道:“暮合,浮华万千楼是你交给我的,我怎么能辜负你的期望。”
肥肉肉动作灵活地掏出银票堆里藏着的一枚金钥匙,硬塞进红莲手中:“红儿,我不会说话,但是我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从来没有人能像你一样地对我好,这钥匙你且拿着,从此,我楚暮合的便也都是你的。”
红衣少年微愣,随即点头,一手覆上男子的手背:“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红儿——”楚暮合努力睁大一对绿豆小眼,嘴角扬起,满是情义,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还想念一篇自己刚做的情诗,可是,光影恍惚里,他的时间便这么戛然而止了,表情凝在了一个最幸福的光点上,魂魄却已经飞散。
红莲动作缓慢地将金钥匙收入怀中,转过头看着楼下的碧玉照壁,看着血色顺着照壁上的图腾蔓延成凄离的景致。
“对不起。”音若游丝。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身不由己,轻原谅我骗了你,请原谅我的目的始终都是你身后滔天的财富,请原谅我,复姓司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