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所感受到的，那些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暴戮血腥与深沉可怖，都是未净的哈耳庇厄气息作祟？

姜小语心里稍安，却又困扰地拧起眉，“这就是你留在幽魂学院的理由？我听过韩里克斯·力留下的完整光盘，那个让他建立幽魂学院，承诺给韩漫里永生的就是你吧？”

韩祁顿了顿，避重就轻地回答，“我的本意只是为了保护这些宗裔后代，不要过度解读。”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说得再好听，再伟大，也不能否认……

“你还是骗了我们。”

“隐瞒并不代表欺骗。”

姜小语沉默了一会儿，“我想知道，示在哪里？”

男生极不可微地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长得一样？”她认真而执着地凝望着他的脸，“你说过，他是你的故人，你们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就认识吗？”

她的迷惘与忧心映入眼底，男生静默了片刻，她的迷惘是为了谁，忧心又是为了谁？

不过半晌，他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似有若无的凛冽，“姜小语，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啊？”

“算了。”男生却又喃喃自语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语气变得复杂，“有些事不可说，可我一直在提醒你。只是你……总是不愿意认真听。”

“韩祁。”姜小语拧着眉，实在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了，“你就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吗？”

“好，那我就说点你听的懂的。”韩祁突然大步向她走来，在女生本能的退缩中，将她不由分说地拉到了立镜前。

如水晶般澄澈的镜面照出她的不安和游移不定，男生优美的下巴向镜子稍稍抬起，“你不是想知道那个与你灵魂共生的寄生草长什么样子吗？这面镜子不仅能看到未来，更能照尽世间一切生灵。”

那个……与她灵魂共生的寄生草？

姜小语一直在避免想这个问题，因为只要想到有一个长满恶心触手的怪物攀附在自己后背上，心里就不免一阵作呕。

于是下意识地往后避了一步，却被对方扶住了肩膀，强行不让她逃避，“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梦魇般缠着你，让你情绪失控，不敢接近任何人的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子？”他的语调莫名低沉了几分，却听不出深沉之外的情绪。

它就是罪魁祸首？

姜小语一僵，“你不是说它不会伤害我吗？”

“它伤害过你？”他反问。

“这……倒没有。”但是，它借她的手，伤害别人了啊……

她不自觉地揪住了他的衣角，脸上写满了拒绝，“我之前已经照过镜子了，没有看到那个寄生草。”

这个紧张且依赖的动作让男生眼神微闪，握在她肩上的手稍稍松开了一些，“那是因为你没有集中精神，现在就不一样了。”

姜小语迟疑地凝望着他，仿佛想从他的眼中读出些什么。

然而，那一望无际的蓝幽深无底，泛着这个颜色独有的冷意，无情而冰冷，她突然惊醒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听到他不是哈耳庇厄之后就放下戒心了吗？习惯寻求他的安慰和鼓励了吗？

可是……他也根本就不是人啊。

那些以往的安慰和怀抱，都是一个叫韩祁的男生给予的关怀。

然而，纵然是那样的关怀与亲密，伪装之下依然是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疏离。

他完美扮演了一个木讷而温柔的角色，也许只是出于神的寂寞。她以为很了解他，以为看清了真相，可却原来，她看见的才不是真相。

神能看清众生本质，想必在他眼里的自己，面目全非。

她却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打湿了早已乱作一团的纱布。

耳畔似乎响起轻微奇异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直荡灵魂。

他一定有他的目的，不能被迷惑。

她唯有……相信自己，依靠自己。

姜小语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轻轻挥开他的手，却在瞥见镜中，自己肩上那舞动在半空的细密深黄色触手时，心头又猛然震上。

她终于知道樱薇为什么会脸色大变了。

即使只看到那隐约露在肩头的驱壳，以及那些密集细长的深黄色触手，一种可怖的寒意就从心底直直地钻了出来，冻得她瞬间手脚冰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