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微微一笑，“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

莫非她和她口中的朋友也都曾经是幽魂学院的学生？

然而转念一想，这说不定只是巧合，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幽魂学院存世已久，有关它的传说众口不一。有人说，它是世界大战时一位善心的超级富豪为孩子们创建的乐园，也有人说，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神迹。无可否认的是，它从创校以来就远远凌驾于各国管辖之上，每天都在秘密招收各国拥有特殊天赋的孩子。慢慢的，凡是拥有特殊天赋的孩子几乎都成了这所学院的学生。等到各国政府察觉这一点，并且意识到危机的时候，他们还发现，只要是进了幽魂学院的学生，没有一个能再回去的。”

说到这里，老人停下来歇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于是各国暗地里联合了起来，成立了一个叫‘极光’的组织，意欲挖掘幽魂学院的秘密，并且摧毁它。”

极光？

姜小语突然想到了Ghost.Alpha提到过的问题——

极光，不是极光。

但你们一定见过它，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它的气息。

它所提到的极光，会是这个组织吗？

“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极光与幽魂学院争分夺秒地寻找着每一个异于常人的天赋者，不同的是，极光拥有各国政府的暗中支持，而各天赋中，精神天赋大多与生俱来。因此，自出生以来，极光就把大部分精神天赋者记录在册，然后秘密训练成抗衡幽魂学院的武器。”老人的语调里有着深深的无奈，“然而，就算是这样，幽魂学院属于极为神秘的私人领域，地处分界不受管辖，而其‘幽魂’系统更是难以攻破，所以，极光只好派遣背景清白的孩子，以学员的身份秘密混入学员，意图摸清‘幽魂’系统的底细。而我，就是当时被‘极光’派遣潜入幽魂学院的成员。”

“什么？”姜小语讶异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精神天赋者？”

老人望着她惊讶的神色，温暖地笑了，“你的关注点永远是那么不同。是的，我曾经是一名精神天赋者。”

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姜小语没有细想，只是奇怪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她。”

“她？”姜小语顿了顿，“老人家，你在等你的那个朋友？”

老人慈祥地点了点头，“自从她得到哈耳庇厄之镜，向它许愿以后，我一直在等她回来，因为我必须要告诉她一件事，一件她拜托我告诉她的事。”

“她拜托你告诉她的事？”姜小语奇怪地问，“为什么？”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使用那面哈耳庇厄之镜以后会失去记忆？”

“不，事实更加糟糕。”老人摇了摇头，“一个人失忆，并不代表这段记忆不存在。而哈耳庇厄之镜却擦掉了她存在的命轨，她从未出生过，一切都重头来过了。”

这也太玄乎了吧。

姜小语微微拧眉，“那……她许了什么愿望？”

“她一直想变成那个男生喜欢的人。”老人的目光与她相融，惆怅而感慨，“虽然我是极光组织的成员，一开始抱着任务接近她，但就像我说的，每个人都会喜欢上她的，我也不例外。我们很快成为了真正的朋友，也就是那时候，我发现她的笑容背后总是郁郁寡欢，而她的视线，总是无时无刻不停留在那个男生的身上。”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啊，太耀眼了，不仅是韩里克斯家族的继承人，更是幽魂学院天赋最高的学生，可望不可即。再加上当时，想逃离学院的学生暗中组成了一个团队，我和她都是成员之一。他作为韩里克斯家族的人，自然就是我们的敌人，因此，他们之间，几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姜小语有些不能理解，“你是说，那个男生可能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老人摇了摇头，却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语，你要记住，从头再来的人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都要再经历一遍。可惜，一个人的人生剧本早已注定，谁也走不了回头路。”

“这话，你应该对你的朋友说才对。”姜小语读不懂她的眼神，却感受到了她的悲伤无奈，不由轻声问道，“老人家，你不是说哈耳庇厄之镜会擦去人的命轨，令一切重新开始吗？为什么你还记得这些事情？”

“为了等她，我与引契师做了交易，成为了邑境里的一幅画，永生永世静止在画里，直到她的到来。”

什么？！

姜小语震惊地瞪大眼，“我们现在在一幅画里？！”

“邑境超出时间与空间之外，我用百年寿命将自己定格在这里，只有这样，才能逃脱被神灵擦去命轨的命运。”

“可是……”姜小语紧紧地拧起眉，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置信。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

那么，这么做值得吗？

为了一个放弃了自己的所谓“好朋友”，甘愿付出百年寿命等待，也不知道这般遥遥无期的等待能否有一天到达尽头。

“她救过我的命，这是我欠她的。”老人看穿了她的想法，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沧桑而氤氲着一丝看不分明的眷恋，“小语，到你离开的时候了。”

“等等，我还……”她的眼神太忧伤了，忧伤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无形的空气里。姜小语只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来得急开口询问，一阵沉重而绵长的钟声忽然回响在青天白日的苍穹之下。

铛——

如同命轮里躲避不了的劫数。

它沉沉响起，穿透云层，缭绕在耳边回荡不休。

姜小语只觉一阵胸闷气短，紧接着眼前天旋地转了起来。

耳畔，似有模糊的话语低喃。

“很遗憾，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但是，你一定还会再见到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