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浮云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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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收到钟离雪颜信件的第二日,沐清便回到月神庄。

虽然月神思虑不够周详,没曾对许闲月解释沐清行踪,钟离雪颜却聪慧,早已替沐清在许闲月那儿作了解释——自然是掩去真相,只说月神令他去办一件事。许闲月接受了这样的理由,是以沐清归来之后,免受许多无妄之灾。

然而,对他而言却不重要,他消沉了好几日。

“倒是奇怪。”

这一天早晨在不动林练完剑,月神主动开口,询问沐清心事。

“你这一趟花了许多时间,偏偏不得欢颜,可是,没曾找到你那一双儿女?”

这样的话,换做往日月神绝不会说,谁让钟离雪颜的话时时在他耳边回响,总交代着,让他沾染些人气,融入凡尘俗世才叫活过一遭。

他便尽力去试,可在外人面前,他实在做不来,万幸,还有沐清这么一位“亲近之人”。

沐清没想到,月神居然主动询问他的事,愣怔了许久,才苦笑着回答:“找到了……”

然而,看他的脸色,就算月神也明白,必然有其他隐情,否则,找到至亲的孩子,为何面上不见半分欢喜,反而沮丧哀伤。

“庄主……”

算起来,沐清与月神父母年岁相当,月神出生之后,他一直在照顾月神。而梦浮云的悲剧,说来也源于月神,是许闲月一手持剑指着沐清,一手指着月神,对沐清说,那个女人是未来的钟离阁阁主!沐清,我要你照看的不是钟离阁主的儿子,而是我月神庄的庄主!谁都可以给你生孩子,她不行!

那是许闲月因为梦浮云怀孕而第一次彻查她的身份,得到的密函信息让她怒至发狂。

当时,沐清只是很平静地说:“我会处理好的,一切,以庄主为重。”

刚巧路过门外的梦浮云听见了,心碎了,仓皇出逃。

爱情令人心碎绝望,可腹中孩儿无辜,梦浮云心念如灰,隐居在无名小村,再无许多祈愿,只盼着孩儿安然降生。

那是她的孩子,那是,他们的孩子。

偏偏,钟离阁的探子发现了她,有孕在身,她几乎不做反抗,就被带回了钟离阁。钟离仙人几番哄劝要挟,可她无论如何不愿打掉腹中胎儿,终于,钟离仙人气急,再不顾念师徒情分,对她施以雷烈之刑。

若说钟离雪颜受刑,只是受伤,却无性命之忧。那对于梦浮云而言,雷烈之刑就是催命之法,从第一道雷打在她身上,就注定死路一条。

意外却降临,就在她重伤欲死时,侠客杀破出现,将她救走,本以为必死的孩子也被保住。数月之后,她顺利诞下双生子。

梦浮云终究恨不来沐清,只怨月神占了她孩儿的父亲。一份书信写成,千里迢迢送到七公国月神庄,告诉沐清,他做父亲了,要他给孩子们取名字,可苦苦等来的,却是一封绝情书。

伤痛蒙蔽了双眼,也蒙蔽了一颗心,她甚至没有辨认出,那断情绝义的书信,与沐清惯常的口吻全无半点一致,不过是字迹相仿。

她病倒了,一病七年,脑子也不灵光,总说些断断续续的事,七年后终于魂归天去。她的孩子从小便知道,父亲被月神庄庄主留住,为此抛弃了母亲,甚至曾想对他们下杀手。自她离世后,他们更是记恨月神,是他间接害死了母亲。

“庄主,倘若……”

许多无解的疑问,沐清险些脱口而出,却又放弃。

收拾了心情,沐清回答月神的问话:“我找到了孩子们,可惜,他们不愿意认我……”

月神看着沐清,这个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金翎羽卫,一向沉默寡言,冷静严肃,很少见过,他像此刻这样显露出沮丧,甚至,通体的气质都变得憔悴,仿佛这几个月,他老了几十岁。

不问他的孩子们在哪儿,不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月神只说:“无妨,莫急,总还是有机会的……”

实则月神也不懂,是否真还有所谓的“机会”,即便是有,又能做些什么?

更何况,天意早已定下,沐清与孩儿之间缘分尽皆斩断,就连他的生命,都……

不动林的妖桃随意而落,打在沐清脸上,他将花瓣掸开,振作精神:“庄主,先去用饭吧。”

一双儿女不认他,此事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可眼前,他还是月神庄的沐清,有自己的责任。

月神走在沐清身前,丢给沐清一句话:“再过三年,你便离开月神庄吧。”

三年……

沐清眼中泛出隐隐的欢喜,他明白月神这句话的分量,三年为期,三年之后,他便再去寻那一双儿女,这些年欠他们许多,他必要用余生来偿还,也为了,那个永世长眠的女子,为了,让自己有资格与她同穴而葬……

天意弄人,他二人都不曾料到,三年后,世上便没了沐清。

九月天色转凉,月神接了一单,对方名为老魔童,本是龙国的江湖败类,引得龙国数位高手追杀,潜逃在七公国数年,此时隐藏在七公国的炔月楼当一名屠夫。

这一单并不需要费心,这些消息都是下单之人附赠,月神只需顶着九步杀的名头,去将老魔童斩杀便好。

仅仅用去两三天,月神就从月神庄来到炔月楼。

说来奇怪,这炔月楼在四年前出现,仅有八家,却分别位于八国,月神往日不曾在意,这一回接了单,才有些好奇,这炔月楼的幕后之主,是什么人?

问沐清,沐清给不出答案,月神并非刨根问底之人,得不出答案,便不再问。

炔月楼占地广阔,规格庞大,仅仅是四层楼的高度,就叫一旁的各家铺子都成了陪衬。

这一程,月神来的坦坦荡荡,将月神剑背在身上,也不曾更改容颜,进城之后就一直被人围观,此时进入炔月楼,竟然像是自带了一干随从,兴师动众,得亏炔月楼的管事儿出面,才将许多人劝走,也有许多人进店点餐用饭,只为再看月神几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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