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通武功的看客窃窃私语。
“是否这月神已经接下钟离阁主两招?他才多大呀,就这样的厉害!”一个身上仿佛泛着油光的邋遢壮汉啧啧称叹。
“想来人家天赋异禀,还是你一个杀猪佬能比的?”有认识他的小老儿,叫破他的身份。继而小老儿又说:“人家毕竟是月神庄的庄主,和咱钟离阁的阁主可是一样的名气。”
小老儿说的话是无错却又错的,月神与钟离仙人,自然是名气相当,可二者之间的差距,太大,太大,若是叫钟离雪颜来说,那就是鸿沟天堑,无法跨越。
至于这一招两招……
还不是他二人说了算么?
迅速调整周身气息,月神再次对着自己伸出手。原因无他,只为再次强行提升境界!
当前的身体已经受伤深重,若是再接钟离仙人一招,或许这落月峡,真就成了他葬身之地。可实际上他的行为,不过是饮鸩止渴,强行提升两次境界,还是在身体状况如此奇差的情况下,只怕这根基,是要受损了,或许以后……
虽说武道无尽头,唯与天争命,但若是根基受损,还有什么资格去争?
左手手指已经碰到了右肩,甚至一丝内劲已经打在身上,月神突然受制,动弹不得。
虽说情况紧急又来的蹊跷,月神并不慌乱,只在心里思量,到底为何……
钟离仙人的掌风瞬息之间扫过月神胸膛,可月神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他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就这样飞出去,然而……仅仅是看上去比较凄惨,他在中途依靠踏月而行稳住身形,停止不动,静立如松。
而钟离仙人,仿佛受了什么暗伤,身体好一阵摇摆。等站定之后,他面上一派冷然,闭口不言,许久许久。
直到,一个不通武功、冒冒失失的家伙突然大叫一声:“难道,是钟离姑娘在帮月神?”
意外地,道破了真相。
此时,钟离雪颜整个人委顿在地上,面色比先前遭受雷击更加苍白,甚至给人一种气若游丝,即刻将死的感觉。
一步一步走到钟离雪颜身边,月神将她抱在怀里,径直离开。钟离仙人没有说话,门下弟子也就没有阻拦。
许久,久到月神的背影快要消失,钟离仙人终于开口。
“三天,我给你三天,三天之后,滚出昙华国!”
月神的身影似有若无地顿了一下,继而一言不发,就这样离开,仿佛是听到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钟离雪颜救了月神,她在精神萎靡,昏昏欲睡的时候,发现月神在使用的秘法自己曾经在书上见过,第一次,她没来得及阻止,第二次,万幸她终于积攒了力气,阻止了月神。钟离仙人是她的师父,教养了她十几年,最懂她的人是钟离仙人。
而她,也非常聪慧。
她有着自己的坚持,但也明白师父的处境,面对什么样的处罚,她都甘愿接受。月神落水,她实则万分担忧,那人不通水性,且极其畏惧水,就算是殒命于水中,也并非不可能的事。但她又隐隐相信,月神活的好好的。而钟离仙人并不知道月神畏水,自然更相信,月神好端端地藏在某个地方。
这样高调的处罚钟离雪颜,就是钟离仙人对月神的考验——当然也是对门下弟子的交代。若月神出现,对钟离雪颜体现出维护之心,钟离仙人自然会放他一回,若是他躲躲藏藏,不敢冒头,任由钟离雪颜遭受此等苦难,他只怕要让月神不能活着走出昙华!
月神真的出现了,钟离仙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觉得自家徒弟找个这个“朋友”还算有情有义,原本,他只是想要象征性地打月神三招,就放他带着钟离雪颜离开,但刚刚,他心中生出了杀机。
那个杀猪佬说的对,月神才多大?十六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功力,若是再让他成长下去……而钟离雪颜,再成为他的朋友,那时候的钟离阁,还能与月神庄相抗衡吗?
第三掌,钟离仙人下了死手,但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钟离雪颜眼中的祈求。
强行收手,只是将月神打飞出去,却并没有伤害他,反倒是自己,因为瞬间发生的内力激荡,伤了身体,怕是要养上一阵子。
月神身体状况并不好,他不曾走出太远,只在路边选了一家医馆,让坐诊的大夫替他查看钟离雪颜情况,一时之间,还顾不上自己。
大夫有真本事,只诊了脉,又问了接近昏迷的钟离雪颜几个问题,就刷刷刷提笔写出一道方子,递给月神:“按照方子抓药,如何煎药如何服用都写在上面,钟离姑娘是习武之人,这药药性霸道,服用之后必须要用内力护佑,否则怕是不利于恢复,影响以后内功进度。”
月神拿着药方不知所措,钟离雪颜轻声对他说:“王大夫是这里最好的大夫,你无需担心,且去……”
忽而,她虚弱地笑,如冬日暖阳,照亮人心,“傻子,把药方交给跑堂儿,请他替你抓药啊。”
等到月神依言照做,钟离雪颜倚靠在月神肩上,叹息:“我还从没有这样狼狈过呢。”月神便答:“是我的错。”身子动也不动,任由钟离雪颜倚靠。
很快,跑堂儿将几包药送到月神这里,月神将药方珍而重之地叠好放在怀里,拎着药,抱着钟离雪颜离开。
一路上,钟离雪颜被许多人看见,任谁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被一个少年人抱在怀里,任谁都以为,若不是刚认了亲生的哥哥,就是找到了相伴一生的良人。
否则,怎么会看见钟离雪颜,与人这样的亲密?
大多数世人,对月神与钟离雪颜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看错的。
沂南客栈,月神开了两间房,将钟离雪颜放在其中一间房的床上。随后,他让小二带他去后厨,说是要煎药。引路的小二愿意替他煎药,他不愿假手于人,可真等小二替他安排好煎药的家伙儿,他掏出怀里那张纸,看着装的整整齐齐的几包药,又不知该怎么做。
那个王大夫是写了如何煎药的,就在这方子上,但他,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