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月神应答之后，小白羽手中剑猛然出击。

平穿入袖，横截过腰，撩如水断，崩如山裂，小白羽手中剑使出多半变化，偏偏，真就碰不到月神半点。

眼看着，二十招就要到了。小白羽心头焦急，突然生出一计，他先虚晃一招，骗得月神侧身挡剑，突然运起轻功，腾挪了位置，手中剑直指月神面门！

两人的速度都奇快，小白羽手中剑眼看就要刺中月神，此时即便是月神，也已避无可避。

他看着那剑，仿佛看见的是锦绣繁花，人间大美，而非能取人性命的凶器。

游走在生死边缘，对于危险的掌控已经精准到一丝一毫。月神很清楚，这剑将触碰到自己的脸，还会在上面留下深刻的伤痕，但却收不去他的命。

这小白羽，也倒有趣。

刹那间，小白羽也看见了月神的表情。

没有担心，也没有害怕。月神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进庄这么久，远远地看过月神好多次，唯有这一回，两人距离如此的近。庄里其他人总说，他日庄主，必是天下第一等绝色男儿，他不信，也不爱听。他虽是少年，却明辨美丑是非，好男儿，怎会用绝色这一词？

今日，面目相对，他突然明白。

非是娇妍女儿巧笑倩兮，才称绝色，月神容颜，实则天下无双！

手中剑猛然滑落，他去势难收，狠狠地摔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面色苍白。

倒是月神弄不懂了，他疑惑地盯着小白羽：“为何？”

小白羽此时盯着月神错不开眼，只答：“怕伤了庄主的脸……”

怕伤了月神这一张脸。

月神本已看出小白羽武功高低，即便小白羽将剑脱手，不曾刺中他，他也要让小白羽晋为金翎羽卫，偏偏此时，却听到这样一句话。

一股烈火从心底冒出来，月神猛然大喝：“既然如此，你便再呆三年吧！”

甩袖，月神愤然离开。

乍然见月神发脾气，整个演武厅的人都安静下来，而小白羽，自然也成为众人焦点。

小白羽望着月神的背影，弄不懂月神为何而生气。许久，久到月神背影再也看不见，他重又低下头，只念叨：“三年就三年……”

那声音中，带着浓厚的委屈，就连王护法都听得出来。他比小白羽资历老，自然很快想通其中关键，只摸摸小家伙的脑袋：“无妨，你若仍想晋级，咱们再按照历练规矩来一遍，庄主不会与你计较的。”

王护法明白，月神因何而怒，也知道，月神实则最没有规矩。只怕他明日就忘了，今日对着谁，说了这句话。

总归，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小白羽大声拒绝：“王护法，男子汉大丈夫，说好了三年，那就是三年！”

月神走出门去，心中依旧有一团火在烧，他恨不得即刻出庄去，杀人泄愤。

可巧，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沐清。

“沐清，快，给我接些单子，我要出庄去！”

往日那些杀人的任务，都是沐清从一个专门的组织里面替月神接的，此时，沐清摇头阻止：“庄主不可，此时九步杀现世，无疑徒生事端。”

“你不接便罢，我这就出门去，见了谁，便杀谁就是了！”

月神这一句话，仿佛含着万般火气，沐清听的心惊。

沐清实则明白，月神从小心性未定，此时杀人成瘾，是万万不该的，偏偏，他又无力阻止，只能尽量挑选一些江湖败类，或为富不仁的商人、狡诈奸猾的恶官，让月神去杀，至少让他有一个认识：怎样的人该死，怎样的人无辜。

此时，月神却说见谁杀谁，那与无道恶魔何异？

“庄主稍事等候，晚间我便替庄主挑选好目标。”沐清想要先安抚住月神，再思量对策。

“快！”

月神狠狠地撂下这一个字，孤身进入筱月楼，狂剑乱舞，把那冬日枯木砍的惨烈破败。

沐清隔着院墙，听见月神舞剑的声音，暗自叹息。

月神庄过年虽然忙碌，却并不热闹，反倒像是中了咒，纵然来来往往的人再多，看上去都无端的冷清。

随着三四场雪纷纷降落又归于大地，新的一年来临了。

人说新年，幼童愈长，长者愈老，老者愈苍。新年刚刚来临，庄内众多长老与护法便纷纷退居月归山，就连一年一度的纳新，都不再参与。

于是，等二月二的时候，月神庄招募弟子，前后管事的，都是新晋的执院，这些人正当壮年，资历却不够称为护法、长老。

“为何？”

月神并不管纳新一事，每年他都是跟在许闲月身边，短暂亮个相，就自顾自去别处。此时他是疑惑，为何长老们不见了。

许闲月将他从小养大，但武功剑法却是庄里众位长老教授，长老们原本是月光寒的师父，月光寒年纪轻轻，乍然离世，最不能接受的，其实是这些师父。

月光寒，实则天下少有的武学奇才，比月神的资质优越许多。当初月神先拜在大长老身前，要认他做师父，却被一口拒绝，大长老只说，此时唯有徒弟一人，便是月光寒。

江湖中人，却是最知变通的，众位长老假借月光寒的名字，收下月神。如此，月神既不叫师父，也不叫师公，只称各位长老。

人间有话，勤能补拙，更兼之，月神并非资质愚钝，仅是不足与月光寒相对，十四岁之前，他的武功进度，已经能比得过同辈任何一人。

这时候，月神成为九步杀，多次与死亡擦肩，对于生死有了几番感悟，更激发自身潜质，加上勤于修炼，只怕当年的月光寒，也比不过今日的月神。

众位长老便明白，该是时候，让出这一方天地了。

长老、护法们走的时候，只与许闲月做了交代，月神却是不知的，他们将一切看的通透，自然知晓，月神根本不关心庄内事物。

果不其然，直到过了一个月，月神才发现不对劲。

但也只是发现罢了。

沐清不曾回答他的问题，他也只当自己没问过，清风吹过，就将一切都带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