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好像没想过，幼婷会问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才答：“自然都是可以。”

看向幼婷，月神说：“你姐姐在哪儿，我将马儿送去给她。”

幼婷小丫头便欢欢喜喜地带路。

澹台君言没想到，幼婷会带回这匹马，她看了一会儿月神，才从他手里接过缰绳。

“这马儿，也不知是否听我使唤。”

她这句话，半是担忧半是试探。月神便开口：“必然如此。”

澹台君言骑到马身上，马儿即刻反抗，跳起身要将澹台君言弹下去。月神试图安抚它，却始终不能如愿，眼看着马儿越发凶狂，索性翻身上马，亲自去驯它。

前胸紧贴着澹台君言后背，二人亲密靠在一起，宛如他将她拥入怀中。

纵马出门，马儿放开四蹄疯狂地跑，月神与澹台君言稳稳地坐在它身上。

马儿到底是认月神这个主人的，只疯狂了一会儿，便收敛了劲头，稳稳当当地跑。

“月神，这马真是世间难得的良骏，看庄里许多马儿都是有名字的，咱们是否给它也取个名字？”

澹台君言的提议一点儿也不过分，月神便问她：“大夫人有什么主意？”

“据传，钟离月前辈有两匹骏马，一为踏雪，一为惊雷。踏雪取‘踏雪无痕’之意，极言骏马之速，这匹马通体雪白，与传说中那匹马一般，不若，咱们就叫它‘踏雪’可好？”

月神沉默了许久，才点头：“大夫人喜欢便好。”

至于究竟为何叫“踏雪”，澹台君言与月神心中，自有思量。

二人同乘一骑，去到澹台君言想去的绣坊。绣坊中都是女子，月神便在外头等待。

澹台君言使了银子，差人照顾月神，自己去向绣坊里的绣娘讨教。

月神一人坐在客厅，很快便有人奉茶，还端出各色瓜果点心，供月神享用。月神对这些并无兴趣，只是静坐，却有妙龄少女亲自前来招待……

将前次学来的针法重新再学一遍，上手之后果然熟练许多，澹台君言又请教了几个问题，绣娘一一作答。在此处，她不是什么逍遥界主，不是什么月神庄庄主夫人，她只是一个最寻常的女儿家，为了能亲手替夫君做一件衣裳，而捏起比刀剑更凶狠的针线。

寻常刀剑不能伤她，这小小的针尖，却几次三番扎进血肉里。

可等到她终于达成今日目标，欢欢喜喜地出来找月神，却见到一位女子，紧贴着月神，简直要扑进他的怀里。

“混账！”

澹台君言当即骂出声，挥袖之间，那位女子便已经从月神面前飞出去，摔倒在地上。

“大夫人。”

月神看见澹台君言，只仿佛看见了救星，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大夫人，你终于出来了。”

“混账！”

这一次，澹台君言骂的是月神，但她毕竟舍不得对月神出手，便只是恨恨地看着他，再不发一言。

“大夫人……”

月神心间有一丝委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一时间居然无话。

于是，房中仅有一位妙龄少女挣扎哀嚎的声音。她被澹台君言甩出去，即便不曾伤筋动骨，只怕也要修养一阵子。

有绣娘带着花样儿赶出来追澹台君言，眼见得这一幕，吓得急忙快走几步，来到那摔在地上的女子身边：“阮丫头，阮丫头，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澹台君言掏出一锭金子，拍在角几上：“叶绣娘，请你和这个‘阮丫头’说个清楚，我澹台君言是男人，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几乎是扯着月神的衣衫，澹台君言急促地往外走，月神自然不会跟她犟，乖乖地跟从。叶绣娘看着角几上的金子，再看看一直呼痛的阮丫头，忍不住连声叹息。

同骑踏雪，二人往月神庄赶。澹台君言心里有气，故意拍了马儿几掌，它一路跑的飞快。

回到月神庄，头一个遇到的人便是花墨耘，她笑嘻嘻地同哥哥嫂嫂打招呼，可澹台君言压根不看她，只操控着马儿一路向前。

“什么嘛？”花墨耘摸不着头脑，这都进了庄门，怎么还叫马儿跑的如此迅疾？冲撞了人可怎么办？

哥哥嫂嫂这是咋地啦？

澹台君言心间有无限的恨，可笑多年之前，她只把月神当个稀奇的玩意儿，而今却是因着他，几次三番失意失态，动心动情。

这人偏偏就如此招蜂引蝶么？有那钟离雪颜、西岭千秋等等一大堆人惦记着且罢了，那搭架子抛绣球的姑娘宁愿做妾也要嫁到他身边，而今更是让人动怒，就连一个绣坊的丫头，都要对着他献殷勤！

一路冲到马厩，澹台君言才终于操控着踏雪停下脚步。二人未曾下马，只依偎在马身上，那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姿势。

“月神，我记得你有一门易容绝技，往常也见你也用过几回。打从明日起，你若是出门，必得要掩去这招人的容颜！”

许多事，无需点拨，月神便明白，但有许多事，即便说开了，月神也不懂。此时，他面色沉静，神情莫测，只答：“好。”

无人知晓，他究竟有没有懂。

这一日之后，倘若出门，月神真就用宣溪草浆制作的面具易容改面，索性有月神剑背在身后，旁人也知晓他身份。倘若刻意隐藏身份，便将月神剑放进腰间软鞘，至此，他便如一滴最普通的水，汇入大海，寻不得踪迹。

澹台君言原先是心中憋着一股气，才将马儿取名为踏雪，等到后来，却是真心看中了这一匹千金难求的宝马，但踏雪心气高傲，倘若月神不在，压根不愿让澹台君言近身，澹台君言坚信，既然月神能将它收服，自己也能。

将踏雪带进月归山，夫妻二人与它熬功夫，拼耐力，更兼几番驯马的手段。可终究，这马儿只愿认下一位主人，月神看懂了它的心意，那一日生生将月神剑插进它体内。

它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全程都是澹台君言在悉心照料，到最后，踏雪果然认下了澹台君言，却再也不愿让月神近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