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过来的灯光亮得刺眼,不过是一会儿,眼睛就酸涩得分泌出泪水来了。
秦兮被不客气地提进警局,自然也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对于警察们会用的手段,她心里倒还有点数。
记录本被“砰”的一声扔在桌子上,秦兮知道,晾了自己这一两个小时,他们要开始问口供了。
秦兮坐在一张铁制椅上,面前三步距离的长桌后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黄明,另一个却不认识,三十多的年纪,面容普通,但看秦兮的目光却是十分不屑。他们身后右边摆了张小桌,一个年轻的女警察坐在那儿准备着录口供。
一问一答之间,秦兮颇为配合。
“名字?”
“秦兮。”
“年龄?”
“1。”
基本情况其实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不过套路如此,总是要走走过场的。接下来就该问问跟案情有关的问题了,黄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问话的是那个对秦兮不屑一顾的中年男人。不过他问的问题,令秦兮大感有趣。
“秦氏的军火生意是由谁负责的?货物来源是哪里?”对方横眉冷对,声音也硬邦邦的,但从他的细微表情来看,他对于能从自己口中得到的某些消息十分的、非常的、绝对的感兴趣。
人是有惯性的,对方一直问你一些简单得甚至不用思考的问题时,如果突然间问了你一个要紧问题,就算你最终反应过来没有回答,表情或是肢体动作上终究会露出些破绽来的。警察方面打的便是这么一个主意,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从头到尾,秦兮回答每一个问题都是不紧不慢的,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秦兮干脆连话都没说了,只是很无辜很无知地看着对面几人。
无辜无知的模样倒不是秦兮全部装出来的,事实上是,秦兮确实一丁点都不知道。
秦氏有秦氏的规矩,当然,这些规矩的大半部分承继于之前的唐氏。其中一条非常奇特的规矩就是,嫡系绝不能亲手沾染有关军火贸易等有关事情。自然,不论是军火还是其他一些私底下的生意,秦氏嫡系不能沾手,秦氏立下了这个规矩,自有其控制的手段。秦兮打的的混吃等死的主意,向来不大理会这些。今日莫说问的是她,就是把她的老哥秦简找来审问,想必也是问不出个二五六来的。
到了警察局后,秦兮一口水都没得喝,此刻双唇已经微微有些干燥了。她舔了舔唇,眯了眯被强光照得有些酸涩的双眼,想要把面前虎视眈眈、气势汹汹的警察看得更清楚一些,“这位警官从前没有见过,不知道尊姓大名?”
对面的警察似笑非笑,显然并不把秦兮的问题听在耳里。
“这位是周志高周警官,从北海派来协助调查的。”出声的是已经在旁边做了一个下午壁花的黄明黄警官。
很明显的,这个小房间里,对这位自信爆棚、自傲过头的周志高周警官不满的人绝不止秦兮一个人。黄明自从接手案子,心中可谓是半是诧异吃惊半是踌躇满志,虽然受害人口口声声说嫌疑人是秦氏的秦兮,可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就能看出其中疑点重重,刻意陷害的可能性不小。他更想做的,是想要能借着这个案子,从秦兮的只言片语之中抓到秦氏的把柄,顺藤摸瓜,总有把那些不可一世的世家给连根拔起的时候。当然,这个前提是,把手里的案子也给解决了。可是案子到他手里还没有被捂热,上边就从北海特派了周志高这个人来协助,且一来就不把他这个正牌子放在眼里,事事抢先。到了审讯室,不先问案情,直接问起了别的东西,真是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周志高看了黄明一眼,毫不掩饰他对黄明的不满,“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秦兮微微一笑,侧着头想了想:“我记得没错的话,黄警官是让我回来协助调查一起‘谋杀案’,周警官问的问题跟案子有关系吗?看来周警官对秦氏很熟悉啊,连我都不知道秦氏有做军火生意,周警官竟然知道,看来我要向周警官好好请教了。”秦兮眸中坦坦荡荡,瞧不出半点旁的痕迹来。
周志高得意地一笑:“我不问你案子,是因为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之下,你的证词是怎么样都没有意义,倒不如别浪费这个时间,让你吐点别的东西出来才是正理。”
眨眨眼睛,秦兮有些郁闷,她这边厢还没弄清楚是什么事情,那边厢人家已经整成了铁证如山,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黄明是比较正统的警察,他不太看得惯周志高的行事风格,在低声跟周志高商量了几句之后,难得强硬的态度令周志高退了一步。周志高冷哼了一声,推开椅子就走了出去,不一会来了另一个年轻的警察坐到了他的位子上。
审讯继续。
不过这一次主要是黄明的讲解。
黄明不但向秦兮详细讲述了案情,还把警方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证据一一向秦兮呈现了。
坑,这是一个万年大坑。
在彻底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这是秦兮的第一感想。
不论是警方从她衣柜里找出来的染着受害人鲜血的手工定制服,还是她前几年用过的有着她的指纹的手枪以及来源不明却记载清晰的手枪交易记录,点点滴滴都预示着这并不是一个匆忙成形、随意编就的陷阱,它虽然粗糙了些,却委实是花费了数年时间挖成的坑,大坑。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把她给推进坑里,让她再也爬不出来。
秦兮不由仔细思量,到底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从几年前就开始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小心仔细地收集着与她有关的东西。
“可是我有不在场证明啊?”秦兮拧着好看的眉,说道:“昨天是星期六,就算我哥要亲属回避,可是家里还有那么多人,他们都可以证明我昨天一整天都呆在家里,没有出去过。”
黄明颇为怜悯地看着秦兮,道:“上面说,因为他们都跟你有利益关系,所以都得回避,他们的证词,不足为信。”
我的,真是坑爹啊!秦兮已经无言以对了。对对方的无耻,秦兮只能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了。
“而且,”黄明慢腾腾地接着说道,“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秦小姐在做什么?”
“睡觉啊!”稍微与秦兮熟悉一些的人都知道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秦兮的就寝时间基本控制在九点半到十点之间,秦兮没什么滋味地回答道,其实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如果你是独自在房间里睡觉、没有人看到的话,那就不能算是不在场证明。”黄明用一种同情的语气说出了秦兮心中所想。
“听黄警官的话,好像并不太相信眼前的那些证明我有罪的证据啊?”秦兮微扬眉,看着面前的警官站起身来开始收拾面前的东西。
黄明的动作顿了一顿,“我只是不想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也不想放过一个有罪的人,秦小姐或许跟某些事情有关,但……”他没有再说下去了,作为这件案子的负责人,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不应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