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瞳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混沌之中,她似乎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场祭祀大典。
那时候师父还未满双十,正值青春年华,虽然那时候她才不过三岁,但是她却清楚地记得她的模样。
同样的一件祭司服,穿在师父身上的时候更加耀眼夺目。百姓们跪在地上虔诚地膜拜,由衷感谢这位英勇无畏的女子挺身而出保住了他们的国家。
师父就那样静静站在祭坛上,和皇上一起行烟祀礼,替所有的大元百姓祈福。那个时候她觉得师父好美,是她心目中最崇拜的人。
可是画面一转,那日祭坛上的惨烈景象又开始浮现出来。师父毫不犹豫地拿起那把剑抹上了自己的脖子,鲜血喷洒在她的衣服上,晕成一朵朵鲜红欲滴的花。
那红色红得那么刺眼,非瞳的心就如被刀一刀又一刀地剜去,痛得她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赵晗。
“现在知道痛了,挡剑的时候怎么那么有勇气了。”赵晗用毛巾擦去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故意嘲讽她。
非瞳咬着苍白的唇,虚弱地开口:“不是伤口疼。”
赵晗的动作顿住,将毛巾扔在她脸上,“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惦记那个小子!”
“你还真是……喜怒无常……”
非瞳皱了皱眉,也懒得去解释。赵晗却冷哼一声,“是啊,我的确喜怒无常,所以你最好听话,不然我随时都可能被你惹怒杀了……”
“我?你想杀我么?”非瞳打断他的话,嘴角扯了扯,“请便。”
她这副无畏的样子成功挑起赵晗的兴致,他挑眉,“你知道现在靳陵在哪里么?他已经成了我的奴隶,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听话,我就杀了他。”
“你……”非瞳气恼,不小心扯动身上的伤口,痛呼了一声。但是她却毫不在意,“我要见他!”
赵晗盯着她看了许久,她脸上的坚决丝毫未变,赵晗最后冷笑几声,“呵,很好,很好,既然你对他这么情深意重,那我就成全你。但只要你离开这个宫殿,是死是活就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他站起来,朝外吩咐道:“来人!将这个女人送到幽掖宫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她吃的和用的!”
门外很快就有人领了命令急匆匆进来,就在他们动手要碰非瞳的时候赵晗却又开口:“等等,用软轿送过去。”
侍卫有些懵,送幽掖宫还要用软轿抬着去?这还是惩罚么?
但是他们也不敢多嘴,称了一声“是”就下去准备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禀报,非瞳听到“初阳郡主”几个字,赵晗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殿里面有两个小宫女上前给非瞳穿好外衣,一个叫天儿的犹豫着开口问:“姑娘为何要惹怒太子殿下?这几日来殿下几乎都守在这里,本来我们还以为您是他的心上人,怎么现在又要到幽掖宫去了?”
旁边另外一个宫女听她这么大胆忙用手肘捅了捅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非瞳抓住她话里的细节,问:“你说他守了我几天?难道我昏睡很久了?”
“是啊,三天了。”
非瞳默,怎么看赵晗也不像这样的人啊,但是方才他盯着自己的时候眼睛确实是有些青的。
这个人真的是捉摸不透。
很快侍卫就将软轿抬来了,他们对非瞳也不敢轻慢,虽然是要去那个相当于冷宫的地方,但是抬着软轿送过去的还是第一回。说明这个女子身份还是有些不同的,于是他们自然格外小心些。
等她走了之后,刚才的天儿偷偷对另一个小宫女道:“林儿,你又没有觉得……这个姑娘长得有点像初阳郡主?”
非瞳的伤口被包扎得很好,没有渗血,只要不乱动也不会很痛。
软轿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幽掖宫,这里从门外看去就是很荒凉的样子,周围结满了蜘蛛网,树也秃秃的,感觉要死不活的样子。
门被打开的时候,非瞳一眼就忘到了靳陵,他正嘴咬着布条给自己包扎手臂。
“靳陵!”
她激动地喊了一声,靳陵听到这个声音欣喜朝她看了过来,然后几乎奔跑着到了门口,“瞳儿!”
非瞳挣扎着站起来,侍卫将她扶住,不小心扯到她的肩膀,非瞳忍住没出声。
靳陵赶紧接过她,侍卫见状退了出去,将大门锁上了。
他将她抱进殿里,周围的环境很是萧索,什么都没有,只有些许稻草堆在墙角,还有一条破破烂烂的被子。
靳陵转了几圈都不知该把她放在哪里,最后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对不起瞳儿……”
非瞳摸摸他的脸,笑了笑,“没事的,喏,你把我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她伸手指了指有稻草的地方,靳陵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将她放了下来。
非瞳毫不介意地靠在墙上,拉住靳陵的衣角,他的衣服都已经破碎不堪了,因为为了包扎身上的伤口只能撕掉自己的衣服。
“靳陵,你受伤了,痛不痛?”
靳陵看着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样子心撕扯着疼,在她面前蹲下来,摇摇头,“我不痛,我受的伤都很轻,哪有你伤得重。你怎么那么傻,以为剑是玩具么?还伸手去抓。”
非瞳弯了弯嘴角,“靳陵,我现在只有你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你不准丢下我。”
靳陵心里大为震撼,伸手将她轻轻搂住,摸着她长长的头发,“是,不管今后我们会面临什么,我都绝不丢下你一个人。”
非瞳闭上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有靳陵在身边,她才最安心。
“对了,是赵晗将你赶来这里的么?”
靳陵疑惑,本来他以为他不会这么好心让他们见面的。
非瞳摇头,“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好,你放心,等你养好了伤,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
“可是……”非瞳担忧地张口,“我们现在身处赵国的深宫,地形不熟,又有专门的人看守我们,我们要怎么逃?”
靳陵轻拍她的头,眼神充满坚定,“没事,有我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