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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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躺在床上,回忆着御花园中与皇上的相遇,护城河边与清镜公子的相会,两人的面容如电光般不断交替着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现。曼珠苦苦回忆,辨析,百思不得其解,直至眩晕。

经历忘川河的痛,躲过孟婆婆的汤,来到了凡间,她想着可以一眼认出他,然后一同面对磨难,打破诅咒,死又有何惧,可是现在她竟一眼认不出他了。

她咬着下唇,强迫着自己冷静,仔细思索着玲珑曾经对他说的话,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分辨的线索。

那日,玲珑看着长生珠中沙华的元神对她说:“他的元神已是残破不全了,即便进入凡间,转世为人,可能是一个痴傻之人,也可能性情大变,不过你放心,我会叮嘱鬼帝,让他世世投生富贵人家,亦或隐世名府,保他平安,直到他将自己的元神修复。只是世世奈何桥,碗碗孟婆汤,他可能不会记得你,不会记得前生种种过往。还好,你是彼岸花妖,你的花香可以唤回他的记忆。”

血!曼珠脑中如灵光一闪,心中一阵激动,对啊,她可以用自己的血唤回沙华的记忆,但是......她转瞬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怎能如此唐突,皇上,清镜公子该选哪一个去唤回记忆,万一选错了,又该如何收场呢?

曼珠想的头疼,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睡的好长,午膳也未用,直到下午快日落西山时才醒了过来。

曼珠醒来时,细月已经候着床边了,慢慢将曼珠从床上扶起,拿了一个枕头垫在身后,细月关切的问:“美人不让御医给瞧瞧,现在睡了一觉可觉得好些了?”

可能是睡的太多,曼珠还在迷糊当中,稍稍睁了睁眼睛,说道:“今日房里怎么这么暗啊?”

细月说道:“美人这一觉睡了近一天了,奴婢也不敢打扰,现在已近黄昏了。”

“黄昏!”曼珠忽然将眼睛睁大,猛的一下直起了身子,她记起和青耕的约定,此刻青耕应该到皇宫中了,正准备天色黑透了带她一起离开呢。

“细月。”曼珠定了定神说道:“我饿了,你能帮我做点吃的么?”

细月笑着说:“奴婢知道美人醒来定会喊饿的,我已经将一碗鸡汤热在炉子上了,春日里惹上了风寒,这鸡汤有时候比那御医的汤药还管用呢。”

曼珠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细月,只是我觉得口里好苦,只想吃些甜的,你能去一趟御膳房,看看御膳房可否能给我做几块蜂蜜点心?”

细月说道:“美人说的什么话,美人虽然品阶不高,但是如今有皇后娘娘的照拂,几块点心算什么,奴婢这就去。”

细月说完,就关了房门出去了,急忙向御膳房走去。

曼珠听到房门一关,连忙将一块手帕放在窗口。

片刻,青耕便从窗户飞了进来,刚落地化身便关切地问道:“我在窗外看你一直睡在床上,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让我帮你瞧瞧。”

曼珠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边说:“不用了,我没病。只是想太多了,有些头疼。”

青耕走上前,也坐到床边,拉过了曼珠的手说:“我来看一下。”

曼珠一把按住了青耕的手,或是精神疲惫的缘故,曼珠的手竟有些抖,她看着青耕问道:“青耕,今日,你在宫外,可见到了清镜公子?”

青耕还以为曼珠只是挂念清镜公子,松了一口气,咧着牙齿笑着说:“在呢?你快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见到了。”

“青耕!”曼珠拉紧了她的手腕,问道:“你今日都和清镜公子在一起?”

“对啊!”

青耕的手腕被曼珠握的有些痛,她这才意识到今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曼珠,你怎么了?”

青耕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

“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不是同一个人,性情如此不同,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是一般的模样?而且都是同沙华一般的模样?”

青耕听着曼珠的自言自语,心中一阵局促不安,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还是心存侥幸地想核实一下。

“曼珠,你在说什么?”

曼珠接着说:“青耕,今日,我见到皇上了,我离他很近,看的很清楚。”

“什么!你真的见到他了!”

青耕本应该疑惑或者是好像,但此刻她更多的是慌乱,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曼珠还是注意到了。她疑惑地看着青耕,直到青耕低下了头,脚尖抠着地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曼珠看着青耕,满目惊异,说道:“青耕,你早就知道?狩猎当日,你就发现了皇上与沙华是一般的模样!”

青耕哎呦了一声,挪动着从曼珠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曼珠说道:“是啊,你被他们抓去的那天我就看到了,可是......可是他是皇上,是一个不可能放弃天下与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的人,况且这凡间的后宫又是一个风云诡异的地方,我怕你入了这皇帝的后宫,定会应了那句诅咒,我只想着快点带你离开,离开沙华,远离他就远离了诅咒……”

“那清镜公子呢!”曼珠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也曾认定他就是沙华吗?”

青耕微微侧了侧身子,眼珠溜到眼角偷偷瞄了一眼曼珠的表情,她知道这件事本不该自作主张瞒着她的,此时的她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曼珠了。

此刻的曼珠确实生气,但是她知道青耕是为了她好,况且这个时候,她并无多少气力再去责问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只是这一沉默,青耕的心更慌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动曼珠的身边坐了下来,搂着她的胳膊,又是道歉又是安慰。

“这世上长的相似的人多了,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青耕强装出不在意的嬉笑。

“不对,这一切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巧合!人世间,两人长相如此相似本就是一件奇事,何况是沙华这般的容颜,三界本就少有,又怎么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呢?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由的!”

曼珠的头脑在慢慢恢复清醒。

“清镜公子定然才是真正的沙华。”青耕斩钉截铁地说:“那皇上对你冷若冰霜,哪一点像沙华的性子,况且清镜公子与你只有一面之缘却是用情至深,此刻他就在宫外候着,那颗想见你的心正焦灼着呢”

“我知道。”曼珠说。提起清镜公子,曼珠的话语不自觉地透着柔情。她的心中既有些愧疚,又有些落寞。

“这一次,他怕又是空欢喜一场了,那皇上冷的让人颤抖,没有一丝如沙华般的温情。但我也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走了。”

听了这话,青耕噌的站了起来,有些生气地嘟着嘴说道:“你的性子,总是想的太多了。只要清镜公子就是沙华就够了,管那个皇帝那么多干嘛?那清镜公子对你一往情深,这份感情也并不比沙华的对你少,你为什么不能跟他走。”

曼珠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这只小灵鸟,尚未涉足感情之事,自然是不懂的,正因为清镜公子对我的情意,我才不能跟他走,现在我还无法分辨谁是真正的沙华,万一他日发现他不是沙华,那我不是既负了沙华,又伤了他,情伤无疤痕却最是去不掉的痛啊。”

青耕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血液中还有彼岸花的魔力,你去唤回清镜公子的记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曼珠又说:“我不能,我不能冒这个险,万一他不是沙华,我唤回他的记忆必会改变他的命运,我不能如此的草率和自私。”

青耕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做什么都有理由,反正我从来都是无法改变你的想法的。”

曼珠看着青耕失望沮丧的样子,挤出些笑来安抚她说:“你且替我向清镜公子解释,给我些时日,我定会想办法查清楚这个皇帝的底细的。”

青耕无奈地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清镜公子那里我会去解释的。”

“另外,”曼珠又连忙说:“你能否找到玲珑,沙华在凡间的轮回,她曾拜托过鬼帝,我想问问鬼帝是否曾向她说过什么,你帮我找她来。”

“玲珑上仙啊。”青耕摇摇头说道:“我找不到她,怕是离朱哥哥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曼珠有些疑惑,问道:“玲珑不是应该返回天宫,回到天后的身边吗?怎的离朱上仙也找不到她?”

青耕皱了眉头说:“是啊,本应该是这样的,你们杀了黑玄后,玲珑上仙确实返回天宫,可是过了些年,她又忽然提到黑玄曾有魔元珠,黑玄死了,那颗魔元珠却不见了,听说那个魔元珠好像是一个不详之物,天后娘娘也很担心,就派玲珑上仙继续下冥界去寻找了,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听到关于什么魔元珠的消息,就连玲珑上仙去哪里了也没人知道。”

“魔元珠?”经青耕这一提,曼珠才恍惚想起确有魔元珠这一回事,黑玄死后,她只顾得去挽救沙华的元神,竟忘了取那魔元珠,可是就算魔元珠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魔元珠虽然凝聚这黑玄的魔力,但是那魔元珠也只听黑玄的召唤,黑玄性格多疑孤僻,既无徒弟又无心腹,他断不会把魔元珠的召唤启用之法告知别人,如今黑玄魂飞魄散,有谁会偷走魔元珠呢?偷走它又有何用呢?

青耕在一旁低声嘟囔抱怨着:“真不明白你怎么那么相信玲珑,她可是天后的亲信侍女,天后如此恶毒,玲珑上仙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美人,你可好些了。”

是细月的声音,青耕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慌忙化作灵鸟,瞬间消失在窗口。

细月端着一盘点心,推门而进,只听窗户咣当一声响,吓了一跳。

见曼珠正坐在桌边发呆,忙走过去,将点心放下就转身去将窗户关上了,细月细心查看着曼珠的气色,一边轻声说道:“夜间风凉,美人还是不要在窗前久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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