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远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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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秋风萧瑟之时,过了子时的夜霜露太重,冻得人直发抖。距西城郡十里左右的官道上,一支整齐有序的军队疾驰而过。

他们从武威而来,原本的四万大军经过几个月的浴血奋战,如今保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三万人左右,另外的一万人死的死,伤的伤,在武威之战结束后被送回长安。

他们才大获全胜,但是没有一个人脸上出现喜悦的表情,因为他们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又即将奔向另一个危险的战场。

当活着变成一种奢求,这些士兵也就成了行尸走肉。不是没想过当逃兵,可是他们的家人都在长安,如果他们逃走了,家人必然再也活不成,那么他们独留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跟着年轻的将军一路直行,未来还能看到些许的希望。

“停下!”为首的杨济丝毫没有被四个多月的战争弄得精神疲惫,他的双眼仍旧充满了光辉,每个看到他的士兵都会觉得安心。“众将辛苦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两日,明日长安城的补给应该就会到了!”

他的话经由各队的领头传下去,不一会儿三万大军里每个人都知道了他的话,众人齐声欢呼,声震苍穹。

欧阳夏青骑着马跟在杨济身侧,他手上的旧伤复发,虽然已经重新包扎好了,痛苦仍是一直在折磨他,加上连日征战,又逢天气转凉,面色更加苍白。

杨济心疼地看了一眼夏青,对打头阵的五十精兵吩咐道:“你们随我进驿站休息,明日陛下给的补给到了,我们直接清点一遍,后日直接押送过来随大军重新出发。”

驿站的环境较好,也好让欧阳夏青好好休息两天。

杨济骑马到队伍的中间,那是粮草部队。只见杨潇下了马,正与队伍中的其他人打开帐篷呢。

“潇郎,你随我去驿站休息吧。”在兄弟姐妹中,除了同母兄弟外,杨济最欣赏的就是杨潇,即使是同母弟杨泽,恐怕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要低一些。

杨潇在军队中全然没有公子哥的架子,更不像杨泽那样仗着将军是自己的兄弟而作威作福。这次打仗又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自是比别人更加珍惜,因此也更加拼命。

杨潇起身道:“将军,我既不是有军职之人,又不是打头阵的精兵,不该到驿站休息。即使是清点粮草,也轮不到我这个小兵呀。”

“薛姨娘和母亲最是疼爱你,若你在外边收了什么委屈,我回去可不好交代。”除了对妻子之外,杨济并不常表露自己对他人的关心,总是有其他的理由来照顾别人。

杨潇听到这话,知道二哥也是想让自己休息好一些,笑道:“二哥,我现在只是你的兵,你要是坏了原则,我回去就告诉父亲,你忘了他教你的统兵之道。我住在这里又不是在受折磨,怎么就受了委屈呢?”

杨济还想再劝,一个小将跑过来报:“将军,欧阳副将正在发高烧,方才从马上摔了下来。军医刚看过了,说是这里露重,得赶紧儿到驿站喝药休息才行。”

“二哥,你们快去驿站吧,我不会有事的。”杨潇挥挥手让杨济赶紧走。

杨济心系夏青的病,只好赶快率精兵赶到驿站。

驿长罗池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各休息房间也已经按照名录安排妥当。杨济和欧阳夏青都各有一处独立的房间,两间房挨在一起。

杨济已经如卸了千斤重担一般松了一口气,他让罗池安排丫鬟按着军医的方子给夏青煎药,他则先送夏青回房。

“二郎!”

刚走到夏青的房门外,杨济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他呆呆地站着,不敢回头,害怕这个声音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觉。

随之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扶助昏迷中的夏青。

阿蛮原本也想开心地与杨济打招呼,却看到了杨济扶着的欧阳夏青,她顾不上什么礼节,眼里脑力都是一动不动的夏青。

“夏青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阿蛮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她没想过再见到夏青,他是那么的狼狈。“二公子,夏青哥哥怎么不回答我啊,他怎么了,您快告诉我他怎么了。”

杨济转回头,看到了熟悉的人们。司徒兄妹就这么真实地站在他的身后,而不再是只有梦里才出现的影子。他想马上冲到他心爱的妻子身边,告诉她这几个月他对她无尽的思念。

但是他扔扶着发了高烧的欧阳夏青,阿蛮的问题似乎比较紧急。

“夏青的手伤复发,加上受了风寒,刚刚从马上摔下来。但是阿蛮你别担心,军医说让他服了药,休息一两日就会痊愈的。”

司徒兄妹二人也上前劝道:“你先别担心,咱们把夏青先送回房里躺下。”

司徒靖宇对感情的事儿再迟钝,也看得出阿蛮的心之所属,心里直泛酸。

众人把夏青扶回房里之后,干脆就在他的房里简单说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阿蛮坐在床边,竟听不进他们都说了什么。

夜已深,司徒靖宇知道妹妹与妹夫之间的相思之苦,便道:“今日就先休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也不迟。”

他想把阿蛮也拉走,没想到阿蛮突然求道:“二公子,也不知夏青哥哥什么时候能退烧,不如让我来照顾他吧,你们也好安心休息。”

这话让杨济左右为难,不管怎么说阿蛮和夏青之间并无什么关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太妥当。

秀心看出阿蛮眼中的情愫,出面解围道:“我和阿蛮知道怎么伺候人,不如让我们一齐留下来吧。伺候欧阳公子服完药,我俩就到二公子房门去守门。”

她没见到杨潇,心中既想问,又不敢问。也不知杨潇是否到驿站来了,如果来了,又不知他在哪一间房,两人有没有机会见面?

阿蛮对她的话非常感激,看她似乎在寻找谁的样子,作为报答也替她问出了心中的话:“上次潇公子能去武威,还是小姐给夫人写信劝的,不知潇公子在不在这里呢?”

“你和秀心好好照顾夏青吧,至于潇郎,他随大军在城外扎营,只怕你是见不着他了。”

杨济拥着司徒娑伽回到房里,房门刚关上,他立刻紧紧抱住她,好一会儿才松开了一些,两人深情对视,仿佛要将这几个月来的相思苦在这一夜得到化解。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最终只化为轻轻一吻,以及一个低低的声音:“无念,我真的好想你……”

屋内没有战争,没有分别,也没有日日夜夜折磨他们的相思,只有一室旖旎、岁月静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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