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家和海家筹划着要给两家的孩子订婚之前，卓一凡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和海听灵都实在是太迟钝了，他的各种明示暗示，自己都没有接收到。

以至于，海听灵从来不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而黎烟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喜欢的人是自己！

黎烟只是单纯而又固执的认为，他和海听灵两个人都对自己很好，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都会不计一切出手相助。但这种好，就是对好朋友的好，没有其他。

“那天他要从医院里出去，我陪着他一起，看到他走进了珠宝店，直奔戒指的柜台，我就猜到了他是要买戒指，而买戒指，肯定是做求婚用的。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我，好傻好天真的以为，他让我陪着他一起去买戒指，他其实就是要买给我和他的！”

海听灵的眼眶里始终都溢满了泪水，不停地流到脸上，泪痕始终的就没有干过。

“你还记得吗？我和他有属于我们俩的戒指的。”海听灵说着，终于扭过头来看了黎烟一眼。

黎烟点了点头，当初的那张照片，曾经带给她那么深的震撼，她又怎么会忘记。

就是海听灵宣布和一凡结婚的那则新闻上配发的图片，在这个病房里，出现了穿着婚纱的海听灵，还有她的左手握着的另外一只属于卓一凡的左手。两只左手交叉相握，无名指上戴着的属于同一款的男戒和女戒紧紧挨在一起，那么醒目。

这张照片，刚刚公之于众的时候，不仅仅是黎烟，其实所有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不为之所感动。感动于他们的爱情，也感动于海听灵的牺牲。

可是，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自己身边的事情，大家在一开始报以最高的热情的时候，只需要短短的几天过去，这种热情就会很快冷静下去，或者又转移到了其他刚刚发生的事情上。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当大家偶尔又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还是会唏嘘一下，就不会再有太多感受了。

除了当事人，谁又会知道，这张照片背后，还有什么样的故事，两位主人翁，又是什么样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

“我就知道你还会记得。你觉得好看吗？”

黎烟又点了点头，那两枚戒指，是挺好看的。可是那张照片上，两枚戒指分别戴在两只枯瘦如柴的手上，总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是挺好看的。那两枚戒指，是我亲自挑选的，是我跑了好多地方，好不容易才精挑细选出来的。”海听灵对卓一凡有多在乎，对着两枚代表他们婚姻的戒指，自然就会有多在乎。

“可是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知道，甚至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一眼。因为我是在他昏迷了以后才去买的。在他醒过来了，却根本不记得我只记得你一个以后，我又取了下来。可是这两枚戒指，我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戴在身上，从来不敢遗忘，只是因为我还妄想着，有一天他会想起我，还会亲自帮我戴上这枚戒指……”

海听灵伸手到外套的口袋里，竟然真的掏出一个盒子来。

这也是一个红色的绒盒，几乎是卓一凡手上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

盒子打开，里面并排放着两枚戒指，正是黎烟从新闻图片里看到的那两枚。上面镶嵌的钻石还有戒圈都是闪闪发亮，看得出来主人对它们有多么珍惜爱护。

“很漂亮，是吗？”海听灵又往问道。

黎烟再次点了点头，是很漂亮的戒指。

“比你手上戴着的，还要漂亮，是吗？”海听灵又问道，双眼直直地看着黎烟左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

黎烟还是点头，心中越发的沉重而又苦涩。

“这么漂亮的戒指，他却根本没有多看过一眼，也从来都不记得。他选择去买新的戒指，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求婚。而我，从头到尾，根本什么都不是！”

海听灵眼泪还在往下流，双手轻轻颤抖着，似乎这个小小的盒子还有里面的两枚戒指，实在是太重太重，而她都快要拿不住了。

“他失忆了，可是他已经知道你是海听灵了。我说要出来找你，他也没有拦着我。等他有一天恢复记忆了，他就不会这样对你了。”这样的话说出来，连黎烟自己都觉得心虚。可是为了能够安慰到海听灵，她也只好这样说了。

“呵呵。”

海听灵轻笑了两声，伴随着眼泪滴落下来，看来黎烟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他还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他为了不和我订婚，一个人跑出去想把自己灌醉，结果开快车发生了车祸。他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却根本不记得我，甚至不想我总是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他死皮赖脸任凭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觉得，有一天他恢复记忆了，他就会忽然改变主意，决定和我共度一生了？”

说到这里，海听灵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好人一个的时候不会和我订婚，他失忆了也不会记起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正常的、他昏迷的、他失忆的、他恢复记忆的，他心里的想，都是能和你结婚。而我所做的，不过就是帮他的忙，实现这个心愿。”

“其实说来可笑，他如果是好好的，你肯定会和那次一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他，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可是他偏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失去了你他搞不好就会活不下去了，你心软了，动摇了，反倒答应他了。这样说来，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是不是？”

黎烟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海听灵这么一说，的确是这么回事。卓一凡要不是病成现在这个样子，黎烟根本丝毫不会考虑接受他的表白，甚至是答应他的求婚。

“你说得对，我是为了他，朋友一场，我不能看他这样病下去。可我也是为了你，我也不想看你这个样子下去。可是，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将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搭了进去，虽然说是如了卓一凡的意，又随了海听灵的心愿，可是自己呢，自己就愿意了吗？

“你呢？你就开心了吗？失去了他，你还能活得下去吗？”黎烟又问道，其实这也是她心里一直担心的事情。

虽然躺在病床上的是卓一凡，照顾他的是海听灵。但是看海听灵现在这个样子，黎烟不得不担心，她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去。

海听灵满是泪水的脸上，抽动着扯出来了一个充满了苦涩的笑脸，“我不是说过吗？只要能让他过得开心快乐，什么事情我都愿意为他去做。看着他和你结婚，只要他幸福，我就开心。你放心，我还要看着他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不会舍得去死的！”

海听灵声音低低的、慢慢的说着，可是态度却是那样的坚决。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只要是能让卓一凡过的开心快乐幸福的事情，她都可以不计一切代价的去做。

哪怕她这样做，会让她的父母亲伤心，会让她的好朋友难过，她都顾不得了。只要是对卓一凡好的，她的眼里、心里、脑子里、整个身体里，是真的被卓一凡所充斥，只容得下他一个人，再也没有其他人，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了。

黎烟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大能理解这样的海听灵。不过她更加清楚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说服得了海听灵了。

相反，自己不是被她说服了吗？否则，又怎么会答应她的请求，真的接受卓一凡的求婚呢？

“起来吧，地上凉，坐了这么久，要是把自己给弄得生病了，就没有办法照顾卓一凡了。”黎烟不想再说，但终究还是关心她的。

黎烟先站起来，伸出两只手去，抓住海听灵的胳膊，就想要把她搀扶起来。

海听灵抬起头来，仰视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黎烟，似乎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不过她说道：“烟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别说这些了。”黎烟不想再听。

“让我说完吧。”海听灵停顿了一下，见黎烟好像没有反对的衣服，她就接着说道，“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没有秘密。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一凡，我也知道你对他只是朋友的喜欢，反而是你对权烈很有好感。”

黎烟没有反对，海听灵说的，的确是事实，至少在今天上午以前，还是这样的。

“我不应该这样逼迫你，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改正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我这一辈子，好像就是为他而活。我的一颗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他，改不了了。”

海听灵说着，似乎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悲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