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谆谆教诲临近尾声时,已是热泪盈眶,尤其是在说到我将孤身一人留在学校无人照顾,远方的父母又时刻牵挂时,我也清楚父亲说的“坏人”就是欧阳东旭,因为在他们眼里学生本是不该抽烟的。可是,大学四年的生活,我却鬼使神差的和这个“坏人”成了最铁的兄弟。
次日早上,送走了父亲,站在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公共汽车,眼睛又一次模糊了。偌大的校园,除了一个不甚熟识的欧阳东旭,谁也不认识,心里不禁又是酸楚一片,即将在这里开始独立自主的新生活,而此时的我更像一只刚刚离开父母怀抱折翼的蝴蝶,依靠自己现有的能力想要在这片自由的天空随心所欲的翱翔恐怕力不从心。回到寝室,正好只有欧阳东旭一个人躺在床上抽着闷烟,见我回来,笑眯眯的问道:“兄弟,你老爸走了吧?”
看着他帅气熟练的吐出的烟圈,就知道已有了几年的烟瘾,我无精打采回道:“回去了,下午就到家。”
见我情绪这么低沉,他又调侃道:“看你这表情是不舍得啊?”
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却说到了我的心里,我故作镇定,狡辩道:“扯淡,大老爷们还能这么多愁善感,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其实,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敢表露,可对于一向明察秋毫的欧阳东旭来说,我的伪装似乎有点小儿科了,“来点,东哥。”
欧阳东旭爽快的接过牛奶和花生豆,道了句:“多谢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边吃边神侃起来,说实话,对于一向“小气”的我这么慷慨大方也是有私心的,物质上的施予只不过是变向的贿赂或者收买人心的一种形式罢了,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对于欧阳东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一见如故的感觉,午饭时间,欧阳东旭帮我一起买了饭,顺便捎了几瓶啤酒,一人一瓶的干起来,虽然我不胜酒力,半瓶下去脸就红的不行,都说喝酒上脸的人能喝,而我却是个例外。欧阳东旭也是半斤八两,别看他五大三粗,喝酒也是个门外汉,两瓶下肚就有点晕头转向了,鉴于怕被宿管部逮到影响个人形象牵连班级荣誉,只好到此为止。
躺在床上的欧阳东旭迷迷糊糊的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白将”,递给我跟前,“兄弟,来一根。”
我一本正经的正色道:“东哥,这么快就把我爸的话忘了?我是个好孩子,不抽烟的,你留着自己抽吧!”
见我不给面子,欧阳东旭有点不悦,一边点着烟一边质问道:“是不是爷们?谁规定的好孩子就不能抽烟?哪门子的歪道理?”
说着把烟塞到我嘴里,我无奈的说道:“东哥,你非得祸害我。”
还没等我说完,欧阳东旭就抢着给我点着了,呛得我咳嗽了好一阵儿,倒是笑的他不行。
“我都说了不会抽烟还硬往我嘴里塞,快呛死我了。”我无辜的发泄气愤。
欧阳东旭见状只好作罢,笑盈盈的说道:“看来你还真不会抽烟。”
我满脸委屈:“那是必须的。”
“以后东哥教你。”
我不禁摇头叹息道:“你得了吧,别祸害我了,像我这样的纯洁青年已经所剩不多了,为党和国家的经济建设积点德吧!”
不等我说完,欧阳东旭连忙捂着肚子夸张的做出恶心状:“国家可不需要我们这样的高端人才,我看人生苦短,还是及时行乐吧!”
对于欧阳东旭提出的“八字方针”,我只能哑口无言了,他轻拍了几下我的肩膀,犀利的眼神盯着我道:“我猜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方便和我讲讲吗?”
“东哥,我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能有什么故事?”
“哦!”没有失落亦没有兴奋,似乎在意料之中。
“东哥,对你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一见如故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你?”我说道。
欧阳东旭皱了皱眉头:“我也好像见过你,想知道在哪吗?”
“真的?在哪?”
欧阳东旭得意的弹着烟灰,“把烟抽了就告诉你。”
“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我抽烟,算了,你别说了。”我略带失望道。
“好了,告诉你吧!”
我有些迫不及待:“快说。”
“在梦里。”
我有点疑惑的故意扯高嗓门:“哪里?”
欧阳东旭不怀好意道:“梦里啊!一个山东一个甘肃,千里之遥,你想在哪见过?”
“靠,差点就被你忽悠了!”气愤中夹杂着失望。
接着便是两个人憨厚爽朗的笑声。
“东哥,明天我们课多吗?我这还没有课程表。”
“明天周一,一周当中课程最多的一天,课程表你不用抄了,咱们两个用一份就行。”说着从桌子里翻出来一张纸递到我面前,“交给你保管了!”
接过课程表,随口道了句谢谢。
“东哥,我现在不太方便,可能要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我一脸真诚的注视着欧阳东旭。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办到的一定办,办不到的想着法也要办。”欧阳东旭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但从他闪烁有神的眼神中我能确信绝对源自心声。
“谢谢你,东哥,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和你说说,并不是奢求你的同情或者怜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压抑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时之间想和你说说。”有些黯然神伤的低着头。
欧阳东旭期待的眼神中藏不住些许的兴奋:“可能我们比较有缘分,你说吧,我听着。”
从酸涩的童年说起,一直说到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认识还不到一天的欧阳东旭吐露这么多的心酸往事,不知道他是否值得信任,更不知道是否会换来他的同情和歧视,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绝不是因为一时冲动。
欧阳东旭听完我的故事,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震撼,支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