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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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暗下来了，放眼望去，一片浓郁的黑。靳婷忘了自己在窗口已经站了多久了，思绪一直难以安宁。
眼角的余光瞥到摆在书桌一角的闹钟，九点二十三分。
她知道，某个地方还有一个人在等自己，并且也笃定，等不到自己那个人是不会走的。
其实她也想遂了私心，去见他一面，告诉他其实自己从未怪罪过他。
可是……
忽然，房门被敲响了，传来短促的几声，靳婷收回心思，只有爸爸敲门才会是这样的节奏。房门其实并没有锁，但是她还是从窗前离开走过去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靳振华。
“爸爸。”靳婷眉梢微微挑高，不知道这么晚爸爸找自己有什么事。
靳振华蹙着眉，基本上现在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的表情。顿了一下，他缓缓道：“我看你晚上好像吃不下东西，有什么心事吗？”
靳婷一愣。她竟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是的，自从遇见林羡，她的情绪一直受到波动，再也做不回很久之前那个自如的靳婷。
“没有。”她勉强维持表情，小声说。
靳振华叹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子沉重，和说不清的意味。“婷婷，这世上以后就剩下咱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了，我希望你有事不要对爸爸隐瞒。”
靳婷没来由的心中一痛，不坦白应该是爸爸心口最深最浓重的伤吧，她低垂下眉眼，愧色顿现。
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不知道，靳振华缓缓吐息，终于说出一句这样的话，“去把那个小子带回家来吧，我有话跟他说。”
说完，他转身，步履有点缓慢地，消失在靳婷的视线里。
靳婷面色有点苍白，心口顿时痛得缩成一团，眼底也缓缓沁出泪花……
林羡觉得现在的自己样子一定很傻，像只长颈鹿一样，痴痴地守望着门口。
心底很焦急，却又不得不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惜，他等待的那抹身影一直都没有出现。
期间侍应生过来询问好几次了，“先生您等的客人还没来吗”、“先生您要不要先点餐”……他都在对方不甚耐烦的眼神中含糊地说再等等。
心口很空，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麻木，也许，还有一点不死心的挣扎。不相信，她就这样舍弃了自己，从此江湖相忘。
终于，在九点四十分的时候，他放在桌面的手机有了一点动静，他绷得死紧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点，注意力被分散开去。
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一个久未联系的号码，也是他一直苦等不来的那个人。
砰砰砰！心脏的跳动好像比刚才明显了一点，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要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羡赶紧按了通话键：“靳婷！”
“嗯，是我。”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或许是因为隔了电波的缘故，听起来有点冷淡疏离。
林羡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朝着他的胸口袭来，然后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脏，最终他还是努力平复下来，声音透着一股不自知的哀伤，“你在哪儿？”
“我不来了。”靳婷马上说。
短短四个字，林羡一瞬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哦……”
“嗯……”靳婷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来我家吧，我爸爸想见你。”
挂了电话，林羡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坐在位子上。
这时候侍应生又过来询问了，林羡站起身来，看着他欠了欠身：“不用了。”
推开玻璃门走出去，外面有点闷热，像是要下雨了。
走了一段距离，林羡的心思始终停在靳婷那句“我爸爸想见你”上，路边刚好有一个卖水果的超市，他想也不想走进去，随手拿起几个蛇果，他记得靳婷就喜欢吃这种水果。
可是，那靳振华呢？
虽然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以往见面也都是商业场合，第一次换一种身份与他相见，他心里还是忐忑的。
那相对于面对一个强劲的对手，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担心他对自己不满意怎么办？不肯把靳婷交给他怎么办？
又拿了其他几种水果，通通塞进塑料袋里，他动作慌乱，旁边的导购小姐走过来，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这几种水果的价位都不相同，需要分开称重。”
“呃……”林羡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局促的表情，讷讷地，“不好意思。”
导购小姐很体贴，为他推荐了包装精美的水果篮，里面的水果品种丰富。
最后林羡提着一个水果篮走出了水果超市，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坐进去，报了靳婷家的地址。
该面对的始终不能逃避，也只有面对了，才能知道结局的好与坏。
靳婷有些紧张，从给林羡打完电话她就陷入了这种状况，眼睛忍不住地频频忘门口瞟去，偶尔看见车灯闪过，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靳振华说了那句“去把那个小子带回家来吧，我有话跟他说”以后，就去了书房，再也没有出来过。
她不知道爸爸要见林羡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过去那件事，她知道，爸爸其实是怪责林羡的，并且从未原谅过他。突然提出要见他，说不定其实她才是那个最最紧张的人。
又一道车灯晃过，她仿佛听见车辆熄火的声音，她才从沙发上站起来，陈妈就已经领着林羡进来了，“小姐，林先生来了。”
靳婷点了点头。
陈妈接过林羡手中的水果篮，又说：“我去泡茶。”
“谢谢。”
靳婷看着他对陈妈欠了欠身，他站在她家的门口，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头发却不如下午相见时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几丝头发散乱下来。这样的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别的气质。
“进来吧，爸爸在书房等你。”
说完这句话，靳婷转身朝靳振华的书房走去，林羡的步子放得很轻，但是她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后，两人都不发一言。
直到走到书房门口，靳婷伸手在门口扣了扣：“爸爸，他来了。”
许久书房都没有动静，门内的人在做心理建设，门外的人也是。
就在靳婷抬手准备重新落下去的时候，终于传来了靳振华颇为严肃的声音：“让他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