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漠的点头,眼里竟显鄙夷的说道;“是的,我打你了,就是我打的!”
傅言惜蓦地气得小脸通红,一双水眸似能喷出火花来,那恨不得立马将我撕碎的样子,完全颠覆了平日那天真无邪的美丽模样。
“哼,你敢打我?生平你是第一个打我的人,就连我父皇也不曾打过我。你,等着瞧!”丢下这句话,傅言惜满是愤怒的跑开了。
父皇?怎么会这么称呼?傅言惜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疑惑的望向她迅速离去的背影,最终颓然的坐了下去。李沁南啊李沁南,这次看来你又惹上重量级人物了,不过,不怕,既然打了就不要后悔,后悔了就不是我李沁南。
傅言惜离开后的一个时辰,吕府上下简直是平静如水,这种诡异的气氛是超出我所想象的。我以为,那小妞就算不找帮手来找我麻烦,至少也要把吕府闹个鸡犬不宁,不把吕府闹个鸡犬不宁那该让她亲爱的震哥哥来找我出气啊?谁知,却出奇的安静,令人费解的同时又感到不安啊。难道说,这就是暴风雨来临的交兆?
果真,就在我思索不到片刻,就见脚步匆匆神色焦急的玲儿就走了过来,她满脸的不安的朝我喊道;“少奶奶,少奶奶,快……快……。老夫人找你。”
“有事?”我明知故问的说道。此刻找我,除了傅言惜那档子事,恐怕就没别的了吧?
玲儿思忖瞬间道;“玲儿也不知道,玲儿刚刚只是瞥见言惜姑娘在老夫人房间里不停哭诉,但所为何事就不知了。反正老夫人就是让玲儿叫你去一下,到底为什么玲儿就全然不解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淡定的点点头,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算被赶出吕家,我也绝无怨言。
做好心里准备的我,缓步来到了老夫人的寝阁,发现屋内就老夫人一人,只见此刻的她端坐在贵妃椅上,胳膊肘儿放在刻有镂空花边的檀木桌上,那风韵犹存的娇躯微微一倾,右手则撑着额头,一脸无精打采的敛着下巴,那满副心事的模样,让我有些不忍。
“夫人?你找我?”我轻唤一声,明知道是为何事,但却故装不知。
见我来了,老夫人连忙扬起头,满脸愁苦的回道;“南儿你来了,坐吧,我有事跟你说。”
“嗯!”我浅应一声,便安份的坐在另一端。
老夫人端祥我片刻,半晌才幽幽的说道;“你为什么打言惜?”
“她……让我生气了。”我冷声应道。说实在的,我不喜欢老夫人这个样子,不问清楚情况就问我为什么打她,这明明是偏心嘛!
老夫人见我那副生硬的模样,当即软声道;“唉,言傅那孩子就是太天真太孩子气了,所以惹你生气了。从小,她就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什么东西只要她喜欢的,没一样得不到,所以被宠习惯了,你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
“哼,天真?孩子?我看她天真得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如果说她是孩子,那么就是一个人小鬼大的孩子。”也许就是因为她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毫无心计,纯净得如天山上的雪莲吧!若非如此,连水姑娘被她逼走,大家还无半点责怪之意呢?
老夫人听了我的话,脸色稍僵,随即又充满愧意的笑道;“南儿,其实我找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跟你说。”
见老夫人如此,我知道我方才有点过份,于是连忙收起怒火,一脸恭谦的回道;“老夫请说。南儿,听着。”
老夫人祥和的点了点头,随即才满脸慈祥的望着寝阁东壁处的一副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画像道;“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吕家从前的事。”
“从前的事?”我蹙眉不解,从前有什么事啊?莫非,还有比打傅言惜更大的事情?
“不错,吕震他爹其实在世时,是东昭国的丞相。而吕震也是朝廷赐封的护国勇士——三麒麟之一!”说到这里,老夫人祥和的眸光里蓦地闪过一抹骄傲之色。是的,那是为儿子而骄傲的神情。
“丞相?”我大骇,貌似官很大啊。怪不得吕府从来不经营生意买卖,原来还能有那么大个家底,完全是因为曾经当过丞相一职啊,这么大的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不错,当年他爹因辞官回乡,因此才会在途中暴毙而死。从此以后,我与吾儿吕震就隐居在了这个江南小镇,想过着宁静般的生活,不理朝中繁务。”
“原来是这样啊!那后来呢?南宫和诸葛公子他们又是什么人?”怪不得姓吕的那小子从一开始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原来出身不俗哇。就算现在的他是个平民百姓,但身上仍流着贵族的血液还有那高贵的傲慢之气。
说到南宫诸葛,老夫人眼里立即闪过一抹苦笑之色;“南宫和诸葛小时候是与震儿一同长大的,他们从小就喜欢在丞相府玩,那时候总粘着我,而我也打心底喜欢那两孩子。后来,到了稍微懂事的年纪,他们就一同被送进皇家书院,可以说,这三个孩子都是由朝中最德高望众的三朝元老刘太傅教诲成人的。虽然宫中皇子皇孙众多,但他们三人却无独有偶的成了好兄弟,从此就行影不离,若是不因他父亲当时年迈,身子虚弱,还有那场误会,恐怕现在,震儿也在朝中为官多时了吧!”
“那按你的意思,南宫和诸葛公子,他们的身份定也……。”
不待我说完,老夫人就赞许的颔首道;“不错,阳姬是当朝皇后的亲侄子,也就是太尉的独生爱子,在朝中身份的显赫与尊贵仅次于当今的皇太子。而流银,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八皇子,他的地位与身份,是朝中大臣谁也不敢略视的。”
“什么?他们竟然都这么有身份?那傅言惜应该就……”想起临走前,她喊的一声父皇,我的心竟不由自主的开始微颤。
“公主!”老夫人一脸严肃的应接道。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怪不得水柔梦会轻易放手,而且还说命比不过人家,想必这傅言惜用的就是公主身份,逼走她的吧!够卑鄙,够无耻。权势压人,真是可恶。
“她就是流银同父异母的亲皇妹。而我刚刚所说的那个误会,就是关于言惜。在一年前,淮吉王是准备将自己的爱女九公主许配给邻国的一位皇子做为联亲,想借此平息战乱而成为友谊之邦。可那时,言惜正值情窦初开初开,懵懂不知的年纪。所以,她早已将芳心暗许给了震儿,而震儿对言惜也情有独钟,可一道圣旨却如一把利箭劈头斩来,让人措手不及的同时,又不得不为此妥协。毕竟,抗旨是死罪。这此,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震儿就一直萎靡不振,人极其消极,一副生无可恋的的颓丧模样,让我与他爹都颇为忧虑。后来,在和他爹商量了一宿,震儿他爹认为,震儿从小就无心从官,喜爱闲云野鹤的日子,于是他就请柬辞官,一来是为了找个清雅的地方安顿晚年,二来也是为了让震儿换个环境,让时间来慢慢抹去那受伤的心。再后来,就发展到如今地步。”老夫人说完又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想必,就因言惜未嫁,虽然吕震已经成家,但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所以,老夫人此刻的心,也七上八下吧!
“那夫人,为何不成全吕震和言惜?”我知道所有人的难处,老夫人是为了帮儿子忘怀过去,所以才施计让我嫁入吕家。而吕震与傅言惜,也因此错过了彼此,这一切不是谁的错,只能说是老天安排错了。若是,此刻能给大家一个机会,我想任何事情还是有挽回的余地,因为我和吕震并没有发展到众人所想象的那一步。
老夫人听了我的话,突然伤感的望着我道;“南儿,我也想过成全他们,可是我舍不得你。”
其实,我也舍不得老夫人,可是缘分这东西强求不得。
“南儿,言惜从小就是是金枝玉叶,别说挨打,就连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也会被砍头。这次你失手打了她,虽然我极力安慰了她,但以这孩子的小性子,恐怕一时半会不会誓不罢休,你……”说到这里,老夫人突然一顿,似有难言之隐却无法说出口。
我望着老夫人那满是不安的神情,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当即坦然的回道;“老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老夫人眼里闪有何物闪动,最终归为平静;“南儿,我是想让你去给言惜道个歉,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要强,只要你给她赔个不是,我这老婆子再豁出老脸劝说几句,也许就没事了。”
听完,我强压怒火的摇摇头道;“道歉?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道歉。还有,夫人,人是我打的没错,但是我没有半点后悔。而你,也不用为我求情。是公主又怎么了?公主也有不对的地方。”
老夫人见我口气不容置缓,当即忧心忡忡的起身好言劝道;“南儿,你看你这倔劲又上来了,你可知道公主的身份和地位?而打公主又是何罪吗?”
“对不起,夫人你如果说这么多都是让我来给她道歉,那么不好意思,从打她开始,我就没觉得对不住她。我只是后悔,当时怎么没多刮几个耳刮子,好打醒她的无知与幼稚。还有,我打她只不过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一点伤害,而她,今天所做的事,还知道给别人的心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也许,身体上的伤口可以好得毫无痕迹,但心灵上的伤害,恐怕也辈子也会留下烙印。”想起今日水柔梦离开时的凄凉背影,那看似洒脱,实则无奈的模样,真叫人痛得揪心。
老夫人急得拍桌,语气颇急的说道;“南儿,你这孩子,难道悲要把事闹大吗?”
见状,我心里虽然难受,但却不肯妥协半分。明知道老夫人是为我好,但我就是不想去跟那看似天真,实则娇纵跋扈的九公主道歉,跟那种人赔不是,不如立马用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来得更舒坦。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说古代现代都玩过了,此生无憾。
“老夫人,别说了,任何事情就由南儿自己承担吧,南儿是那种自己做过的事,绝对会负责到底的人。你放心,不会让你还有任何人为难的!”说到这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老夫人的寝阁。
对于老夫人在后面急得气结的声音,我充耳不闻,反正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绕过长廊,站在后苑的湖边发呆,望着湖中央的荷花出神。呵,李沁南你真牛逼,得罪了这个国家的公主,还特威风的扇了人家一巴掌,人做了你这份上了也不错了。只是后面的惩罚应该有点不好受吧?蹲大牢?受酷刑?烫烙铁,斩首示众?该不会是都要吧?唉,想到这里,我心底不由自主的发寒。其实对于死,谁都怕吧,只是在古代这种死法似乎太残酷了吧?
“原来你在这里啊!”
就在我正独自冥思之际,这时一道清冷夹杂着淡淡诧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侧眸,映入眼帘的是吕震那双幽深且伤怀的眸子,是的,何曾几时见他如此落漠忧郁过,难道是因为傅言惜吗?想到这里,我内心禁不住冷冷一讽。
“找我有事吗?”我不悦的回应着他,想必他找我,八九不离十都与傅言惜被打有关。
“娘都跟你说了吧!”他黑瞳闪烁着无奈与苦涩的光芒,让我为之不安。
“是的。”我如实点头,但眼里却毫无退让之意。
吕震双手负在身后,神情变得含蓄而内敛。
“那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身份,又是身份,我讨厌古代人老用这种身份来衡量一个人的高低贵贱。
“那又怎么样?”的挑衅的瞪着他道。
他回过头,朗声一笑;“难道你不怕吗?”
“怕啊!”得罪了公主,谁不怕?
“那你为何还不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一介草民能逃得过朝廷的十万追兵吗?”就算没被抓回来,估计逃亡途中已经累死了。
“看来,你想得还很豁达。”他失声一笑,那副不敢相信的模让,让我很不爽。
“其实也不算豁达,只是这人是我打的,如果我逃了,万一人家迁怒在你与你娘的头上,那可如何是好?所以,人嘛,做事不但要为自己负责,更要为人家负责。”这可是我从小的左右铭。
“哈哈——想不到你不但豁达,而且还很义气。如果是男儿身,我想我们可能成为兄弟。”
“可是我是女儿身,你想和我成为什么呢?”
“我……”面对我随口敷衍的话语,他蓦地抬头似要说什么,迎上我直视的眸光,最终却语结。
被他看得有些心慌的我,当即也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过了,于是我立马转移话题道;“怎么?你找我应该也是让我去道歉吧?”
听我转移话题,他僵硬的俊脸也为之释然,随后摇了摇头道;“李沁南,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你是那种会轻道歉的人,那么你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在吕府住这么长时间了。”
“什么叫死皮赖脸啊?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我之所以会留在这里这么久,是你逼的吧!再说,我本来就没错,叫我道歉不如杀了我!”这个臭吕震,真是可恶,没事就要奚落我一番,难道不知道我现在的况境真处于刀锋上吗?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见我突然沉着脸,吕震蓦地变得严肃而认真起来;“你别生气,其实这次来我并非让你去给言惜道歉,因为我知道错不在你,是言惜太任性了。”
“呃?”是我没听错吧?这厮竟然帮我说话?有没有搞错?
“你别这么看着我,本公子说的都是实话。”他见我如此,竟又囧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耍起公子的哥脾气来。
“那你找我什么事?”我满是警惕的环视他,啧啧,今天的吕震好像很不一样啊!
“也没什么大事,本公子只是想提醒你,你那莽撞而不顾一切后果的脾气得改一改,否则你的小脸丢了多少次都不止。上次是深夜逛妓院,差点被魔头吸血。后来又在街上公然与别人周旋,差点被捋了去做盟主夫人。现在又失误打了当朝公主,唉,你说你做事怎么都这么没脑子呢?真叫人为你担心。”
“谁……谁要你担心啊。我……。我现在不是没事嘛!”真是莫明其妙,这小子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让我有些无法适应啊,该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听着我结巴的话语,吕震再次摇头晃脑的叹息道;“唉,你总是这般倔强,真不知日后若本公子若不在你身边,你该如何保护自己。一个女子,做事大大咧咧不说,总那么惹人注目,早晚要吃亏的。”
听了他说日后不在我身边的话语,我的心蓦地一缩,难过得开口大骂;“谁要你关心了,你是不是脑壳被门夹了,说话让人有点摸不清,猜不透?”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因为我打了傅言惜,所以要让我离开了,否则不会莫明其妙说这些。哼,这个死吕震,怎么可以这以对我,真是难受死我了,心里堵里又闷又慌,我该怎么办啊!
“李沁南,你别这样,我是认真的!”他深邃的黑瞳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眼里分明有浓烈的担忧之意,那他为何又要说出那种话来?
“我不听……我不听……我告诉你,姓吕的,我才不要你在我身边呢,你就是个大混蛋,只会让我讨厌,你自己管好你的傅言惜吧,反正这次我打了她,她贵为公主,要打要杀,随便她。哼!”我一口气吼完这些话,独自跑开了。
“李……唉,你也总是如此,让人放不下心。”
其实,我宁愿吕震让我去给傅言惜道歉还好,可是他刚刚那翻话,却说得跟生离死别一般,比起老夫人说的那些,更让人痛心难受,仿佛就如一块千金巨石蓦地压在我的心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快要让我难受得窒息。
怎么会这样?明明连死都不怕的我,为何会为了刚刚那短短的几句话,失控成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