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停在了滞闷的空气中，几朵粉色花瓣在风中飞舞转动，然后落在了蛮儿的鬓发间，使蛮儿绝色的姿容更加娇艳，一双比星辰还要闪亮的眸子正热烈地看着云飞。

“可以么？”蛮儿小声地祈求道。

那小小的声音却如一把利刃，一点点凌迟着云飞的心，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地互握着，指甲尖利地划入掌心，一滴滴的血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地上，手掌的痛丝毫不能缓解心内的痛楚，他多想抱着自己深爱的少女，就此永远不放手，可是他不能，爱一个人，只要她快乐就好，也许，现在她会很痛，但总有释然的那一天，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不行。”冰冷的声音自云飞的唇边逸出，他自己都能感觉彻骨的寒。

“为什么？”蛮儿垂下头，身体微微一颤，黯然问道。

“我和纳兰博的恩怨已了，我们已经没什么理由见面，何况，我娘子会很介意，我不想让她伤心。”云飞不疾不徐说道，那淡淡的疏离比厌恶更能打倒一个恋爱中的人。

蛮儿只觉得蚀骨的寒冷紧紧地包围了自己，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云飞哥哥只所以对自己那么好，只因为自己是纳兰博的女儿，见面都不可以，为什么？眼泪自蛮儿眼中纷纭而落，那点点的萤光在月光下闪着凄美的哀光。

“我没有多少日子了，只见几面都不可以么？”蛮儿踉跄几步，靠在游廊斑驳的柱子上，茫然地看着远方，那低低的声音更似对她自己的一个疑问。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你也一样，我无能为力。”云飞艰涩地说着那些狠绝的句子。

生命？负责？蛮儿心里默默念道，片刻之后，抬眸问道：“云飞哥哥，你可曾爱过我？”也许，现在问这样的问题，会显得自己更傻，但她就是想问一问。

“忘了我吧，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错只错在，你是他的女儿。”冷酷的声音如利刃划过寒夜，直直刺入了两个人的心中。

“噗”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那无法忍受的痛随之淡淡化去，蛮儿唇角轻轻弯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一点点浮上了蛮儿的脸，她突然发现，这个园子她以前来过，那破败的台阶，斑驳的柱子，老旧的游廊和以前一摸一样，只要廊边上那艳红的海棠对她全然陌生，也因为这一点点亮色，让她误以为，这是一个全新的花园。这小小的误会对她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哀。

蛮儿转身面对着云飞，深深地凝视着他，云飞哥哥还是以前的云飞哥哥，只是他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他从来都只属于一个叫苏慕裳的女人。

“云飞哥哥，我走了。”她灿然一笑，她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云飞哥哥偶然想到她，还记得这个笑容。

蛮儿最后看了云飞一眼，转身向外走去，一开始很慢，而后越来越快，最后，完全消失在云飞的视野中。如果她肯回头看一下，她会看到云飞那痛委在地的身影是多么凄凉，她会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她走了，没有回一下头。

“云飞哥哥。”慕裳跑了过去，跪倒在云飞身旁，抚着他血淋淋的手，哀哀地哭了起来。

南宫牧野也走了过来，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这又是何苦？”

“快去追她。”云飞声嘶力竭地大喊，拳头使劲地砸在地面上。

南宫牧野蓦地一惊，突然也想起了什么，身体如离弦之箭，飞速地射向了门外。

云飞站起身来，脱下了身上的喜袍，扔在地上，一步步踉跄着向屋内走去。

慕裳依然跪在地上，痛楚地看着云飞离去的背影，心如万蚁爬过，疼痛难忍，如果可以代替，她宁愿替云飞受苦，她现在突然很后悔，后悔答应云飞演这场戏，即使是死，让他们死在一起，他们也会觉得更快乐吧。

不知过了多久，慕裳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身来，双腿已经跪得麻木，她踉跄着向前倒去，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快速地扶住了她。

她抬眸，竟然是欧阳煜离，他正满脸忧伤地看着自己，慕裳不知道他陪了自己多久，但这一切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么？她使劲地挣脱了欧阳煜离的手，怒目瞪着欧阳煜离，痛楚地喊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云飞哥哥？他的武功已经全失，一只手也成了残废，为什么非要定他的罪？”

欧阳煜离脸上青白变幻，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指着鼻子骂他，但看着慕裳摇摇欲坠的身形，终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尽量温柔地说道：“这是国事，楚云飞擅离职守，大战中，又擅自跑去了敌国，没有定他判国罪，已经是当今圣上颇大的恩典。”

慕裳冷哼一声，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欧阳煜离紧走几步跟了上去，不满道：“他失去了武功和他的手，全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他又何曾好好对你，就连最后关头，还要你陪他演这场戏，他又置你于何地？”

慕裳蓦地停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欧阳煜离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又接着道：“现在，蛮儿身上的咒怨已解，而且皇……，南宫先生以后自会好好对她，楚云飞也算全无牵挂，这也是一种圆满，你能做得都做了，又何必自苦。”

说着，伸手扳过了慕裳的身体，这才发现慕裳已经是泪水满面。

欧阳煜离一惊，正要说什么，慕裳却已经扑到了他的怀中，断断续续地说道：“可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日我拿了你的手谕，调走了守护蛮儿的士兵，还故意把带假蛮儿的人引到后角门，这才发生了后边的这些事，但我真得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欧阳煜离皱了皱眉，问道：“楚云飞知道么？”

慕裳更大声地哭了起来，道：“他从来没问过我，但我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只是尽力去弥补，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难过。”

欧阳煜离收回手臂，把慕裳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中，这是怎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子，这一点点过失怕是要把她压垮了吧，如果，她知道……。欧阳煜离猛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