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早一直下到了午后,整个临安府烟雨濛濛,街道上异常冷清。
百花楼内,却依然宾朋满座,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江湖豪客,聚在一起,饮酒划拳,高谈阔论。文人雅士,都临窗而立,对着绵绵春雨,吟诗作画,谈古论今。
这一室的热闹嘈杂,却丝毫没有影响楼上富贵轩的安静沉闷。
欧阳煜离浓眉紧蹙,虎目半眯,仔细翻阅着手中的册子,燕国五品以上官员都在此册中间,名字,爱好,财产,以及相互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应有尽有。欧阳煜离心内万分感慨,知我者,楚云飞也,奈何造化弄人,偏偏彼此要斗个你死我活。
南宫牧野懒懒地坐在欧阳煜离旁边,一双桃花美目忽忽流转,挑眉轻笑道:“苏姑娘美丽聪慧,外柔内刚,真是奇女子啊!”
云飞正襟危坐的身子微微一滞,抬眸看向南宫,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怀好意的笑,摆明了没安好心。云飞垂下黑眸,保持沉默。
欧阳煜离冷冷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掀起了波澜无限,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对别人的付出竟然如此的无动于衷,而且那个人还是他未来的妻子,脸色一变,强压怒火道:“云飞兄,好像对苏姑娘的事不是很上心。
嗯?云飞只能又一次抬头,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人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么?眸光一暗,淡淡答道:“两位对慕裳的事好像太过关心了吧!”自己几次三番涉险,不就是为了慕裳平安么?他们好像很不满意。
欧阳煜离如鲠在喉,脸色铁青,无言以对,毕竟苏慕裳是自己手中的人质,而且又是人家的未婚妻,过多的关心似乎是不太合乎礼仪。
南宫牧野则不以为意,邪邪一笑,说道:“我们也是路见不平啊,待会儿见了苏姑娘,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从他对苏慕裳的了解,她所受得折磨,一定不会轻易告诉楚云飞,而南宫牧野就是想要他知道一切,让他觉得愧疚,但也许,很快就不需要了……南宫牧野黯然,一种寥落之情涌上心头。
云飞心内微微一惊,知道慕裳肯定有什么事?但脸上却依然风轻云淡,转眸看向欧阳煜离,淡淡道:”谢谢你们的提醒,现在,也该让我见见慕裳了吧?也许,我不是不够关心她,而是想关心又够不着。”
一听此言,欧阳煜离反倒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脸上浮起一丝妖媚笑颜,双手轻轻掂着手中的册子,似在做很难做的决定,沉吟道:“这个,这个……”
一闪而过的邪笑却让云飞一凛,那神态竟象极了南宫牧野,云飞又交替看了看两人,从脸型,眼,鼻没有一点相同啊!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他哪里知道,南宫牧野和他母亲相像,而欧阳煜离却完全是他父皇的翻版。
云飞心内隐隐感到不安,因此也不想和他们多加墨迹,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册子,在欧阳煜离面前一扬,冷冷问道:“陈公子,加上这个呢?”
册子的封皮上大大几个字,“燕国奸细”,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发着光。
哈哈!欧阳煜离张狂一笑,手拍桌案,道:“爽快!”。
伸手接了册子过来,对门外的侍卫喊道:“把云天公子和苏姑娘带过来吧。”
一会子功夫,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然后,门吱呀被推了开来。
云飞向门外望去,慕裳一身白衣,低垂着头袅袅婷婷走了过来,她秀眉微蹙,红唇紧抿,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愁云轻笼,很不开心的样子。
“慕裳。”云飞轻轻喊道。
慕裳身体微微一颤,猛然抬起头来,泪水迅速朦胧了双眼,这一切是真得么?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是她的云飞哥哥么?
“慕裳,你怎么了?我来接你们回去。”云飞唤道,慕裳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难道被催眠了。
“小姐,是云飞少爷啊!”扶着慕裳的莫愁喜极而泣。小姐,日盼夜盼,真见着了,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慕裳轻哼一声,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云飞抢步上前,把慕裳抱在了怀中,看着慕裳那惨白的脸,一种别样情绪从心头涌起。
欧阳煜离则迅速地别转头去,如果,楚云飞有什么事,苏慕裳怕是活不下去了吧!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想到这里,一阵茫然。
“大哥,慕裳怎么了?”云天亦被带到,这混乱场面正好落入他的眼底。
“她没什么,只是高兴的,晕过去了。”南宫牧野略带讥讽的声音凉凉飘来。
慕裳醒转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当她看到云飞、莫愁、云天都围坐在她身旁的时候,她终于彻底相信,自己回来了,自己又回到了云飞的身边。眼泪又一次氤氲了她的双眸。
云飞温柔地抹掉她脸上的泪珠,低声安抚道:”怎么了?不高兴见到我是么?“
慕裳吸吸鼻子,揉了揉眼睛,想辩解什么,哪里知道,又揉了一串泪珠儿下来。
“慕裳,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旁边的云天急急问道,他们审问自己的时候,似乎说,有人用刑了,会是慕裳么?
慕裳含泪摇摇头,如果让云飞哥哥知道自己的遭遇,他肯定会很难过,那些苦难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
这可急坏了一旁的莫愁,小姐身上那触目惊心的鞭伤,仍然历历在目,小姐为何一句都不提呢?莫愁正要张口。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鸣叫,急促而怪异。吸引了屋里所有的人,大家都向紧闭的窗门看去。
云飞略一沉吟,站起身来,走过去打开窗门,冰冷的雨丝随风飘入,慕裳突然感到一阵凉意袭身。
窗台上,站着一只巨大的白雕,白雕昂着头,抖一抖身上的水珠,不满地对云飞低吼。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云飞摸一摸白雕的头,以示安抚,想是自己白天不在家,这只雕儿冒雨来了几次,都找不到他,所以,很是不快。
“那就是救你的那只白雕么?”慕裳在床上问道。
“嗯。”云飞没有回头,伸手从雕儿身上解下了那漂亮的信笺,信被护在白雕的身体下,竟是丝毫没有被淋湿。
慕裳感到了云飞口气中的不自然,本来,想问是谁写得信,话到口中,又咽了回去。
“大哥,谁的来信?”一个声音在身旁扬起,慕裳的心似被吊在半空,很期待,但又很害怕,听到云飞的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