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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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再变换时,一切都变了。

姐姐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那条蜿蜒的血迹渐渐消失在山谷,她强迫自己想着姐姐是逃走了,这会儿已经逃出了这个魔窟。可那个她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少女又巧笑倩兮地站在她面前,把她昏迷时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她拼命地捂住了耳朵,声嘶力竭地喊着,可对方却像没听见一样,仍然喋喋不休地将那些肮脏恶心的事讲给她听。最终,想是对方说够了,笑够了,这才喊人进来给她灌下了一杯毒酒……

记忆来回转换,一会儿是前世,一会儿是今生,一会儿是坎坷崎岖的山路与永远搬不完的石头,一会儿又成了阿婆手里端着的那碗冒着热气的糊糊。巧月的脸出现在眼前,不停地告诉她“别出声”,随后,那张脸又变成了阿婆,她给自己讲述着爹爹战场上的故事。最后,眼前又成了那个眼神倔强的男孩,他一脸担忧地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

“元元,你醒了吗?”清朗的声音中透着稚嫩,仿佛一根柔软的绳子,将她从鬼门关强拉回来。

阮彤轻吟了一声,头疼欲裂,强打起精神睁开了眼,入眼便是一双湿润的黑眸,

“墨九……”她喉咙干涩,声音也不如往日那般圆润悦耳,反而有些低哑。

墨九眼睛一亮,急急地问道,

“你真的醒了?好些了吗?要喝水吗?”一连串的询问让阮彤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墨九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茶碗递到她唇边,手法熟练地喂她喝水,

“慢些喝,别呛着。”

阮彤连喝了两杯,觉得喉咙不那么紧了,四下看了看,他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一座破庙,虽说门窗破了些,好在还算干净。

她回眸看向墨九,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靠在他怀里的,而且身上裹着的是他的棉袍,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衣,冻得小脸通红,可仍兴冲冲地看着自己。

“怎么把衣服都给我了?快穿上,别冻着!”阮彤急忙脱下棉袍披到墨九身上,心里倒是为他这番举动暖和了许多。

墨九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不烫了,这才松了口气。将棉服随意地裹在身上,边穿边嘀咕道,

“你这丫头折腾了小爷几日,等你身子好利索了,可要天天伺候我才行!”

阮彤见他心口不一,也没再顶他,反而帮他扯平了衣襟,看着他欲言又止。

墨九也不问她,穿好棉袄后又走到庙中一角,那里有个临时搭起来的小炉子,上面还煮着一小锅米汤,像是熬了许久。墨九走到近前熄了火,从锅里盛了些米汤端给阮彤,

“你都睡两日了,喝些垫垫肚子吧。”

阮彤捧着碗也不喝,犹豫了再三才问到,

“阿婆她……”

“她去了。”墨九目光黯淡,轻飘飘地答了一句,又示意她喝。见阮彤愣愣地盯着碗看,神色凄楚,只得将她昏迷后的事讲述了一遍,

“我本以为那火是跟随我的那些人放的,可你昏迷后不久,那些人竟然才赶到,见村子着了火也很惊讶。他们扑灭了火,将村里人一个个都抬了出来,又葬在村外的那片空地上,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从火堆中把阿婆抬出来的……总之,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了。”墨九声音有些哽咽,阿婆的身形他自是认得的,若不是当时要护着阮彤不被对方察觉,他如何也要亲手为她安葬。

“那放火的人究竟是谁?”

墨九摇了摇头,眼里的悲痛又化成了恨,小拳头紧紧地攥起,

“许是那些官差害怕那病传染,所以才一把火将整个村子烧了个干净!等我寻到了机会,定要给那些人好看!”

阮彤见他眼中闪着一小撮火苗,眉头也跟着蹙起。如此看来,那些跟随墨九的人身份实在可疑,若真是爹爹的对头,又怎会一路跟着墨九也不将他捉住?另外,他们竟然还会将村民们安葬,这举动也实在算不得坏。

对方是敌是友她虽不清楚,但却知道不管如何,这次算是躲过一劫,毕竟那些人没发现自己。他们不知道那块玉究竟是如何到墨九手中的,也许会猜到是他偷的,这样看来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也就没有传出去。

她看着手中的米汤,见里面只有少许可怜的米粒,便猜到这些米必定来之不易,心里更堵得慌。她抬眼看着墨九,郑重地说道,

“我想去看看阿婆。”

墨九有意阻拦,可瞧着她小小年纪却恩怨分明的样子,也不忍反驳什么,想了想之后点头说好。

在阮彤百般要求下,墨九不得不与她一同分食了那碗粥,吃完他才说,那些米是他从坍塌的屋子里找到的,其他东西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因她这两天一直昏迷,身边离不得人,他也不能去林子里打野味,暂时也只能吃这些米汤了。

阮彤听他说得若无其事,可却听出了他故意隐瞒的事,这两天他应该也没吃什么的。想到这,她又觉得心里歉疚。

“对了,你梦到什么了?”墨九将粥碗收拾下去,忽地想起了什么,歪着头问道。

阮彤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你在梦中一直喊着姐姐,你有姐姐?”

阮彤喉咙哽塞,此时却不想瞒他太多,便点头说有。

“那现在在哪儿?”

墨九并没有探究的意思,问得很是随意。阮彤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想到了个主意,便改了答案,

“姐姐被卖到边境,我想去救她,这才一路到了这里,此时怕是跟不上了。”

“边境?!”墨九瞬间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又问道,

“那地方押着的多是有罪之人,你姐姐怎么会被卖到那里?”

阮彤既不想再与他说谎,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可墨九偏偏是个心思活泛的,前因后果联系到一起,竟咂摸出了点味道,试探地推测道,

“难不成你们姐妹俩是某位大官家的丫鬟?近日来可是有不少官员家眷被发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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