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步蛇。”景远答道,翻身上马,正要拉她上来,却见她不动,“怎么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不对,蛇心不古。唐琖晚嘴角抽搐了几下,道:“我被蛇咬了。”话一出口,她立即拔出腰间的一把小匕首,转身向那条正咬在她脚踝上的蛇砍去。
他大惊,下马抱住唐琖晚开始虚软的身子,低头见是一只约是成年的五步蛇,本想直接离开,却又想了想,将她放在马背上,喂她吃下一颗药丸后,撕下一缕裙边,紧紧绑在脚踝处。然后,拾起地上的匕首,剖开蛇的腹腔,取出一个碧绿色的带血的东西——是蛇胆。他将蛇胆洗干净后,装进马鞍上一个竹筒里,随即跃上来,一手抱住唐琖晚,一手拉着缰绳,道:“晚儿,你坚持一下,到城里后,我再给你逼毒。”
唐琖晚自是明白他取蛇胆来是什么意思,毕竟她可是用毒世家唐门里的弟子。她用鼻子哼出一个音节,嘴巴已是张不开了,全身发烫无力,有一股气流自脚踝直冲向身体各处。她哪里被蛇咬过,况且还是毒蛇,只几分钟后,就昏迷了过去。
景远低头看她,已是脸色苍白,嘴唇乌青。他不由得加快了马儿的速度。蛇毒他不是没有解过,只是晚儿这般快便昏迷了,只能说明那条蛇咬得很深,浸透的毒液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景远将她唤醒。她费力地睁开眼,人已是躺在一间客房里的床上,天色似是还在亮着。
“晚儿,我需要脱掉你的衣服——我不会看的。”说着,他闭了眼,摸索着脱去唐琖晚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后,使劲侧着头,不看她,避开身上的敏感部位,将她放进一个满是热水的大木桶里。心竟跳得厉害。
她无力地靠在木桶的内壁,看他也是迅速脱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她又何尝不是害羞?只是,如今这场景,可是容不得两人扭捏的。
“你要运气,一直运气。”他说着,将唐琖晚转了身,背对着他,拿过一旁的银针扎进她头上的几个穴位里,然后双掌覆盖住她的背,不断地输着内力。她亦是按照他的话,不停地运气。三股气流在体内冲撞,渐渐地有两股汇成了一股——是两人运的力。
许久后,那股因蛇毒而产生的炙热的气流终是消失不见。而她口中仍是溢出一缕青黑色的血,全身累得快要虚脱了般。
景远收了力,动作轻缓地拔去银针,道:“没事了,蛇毒已经解了。”
唐琖晚张了半天的嘴,方才吐出一个字:“困。”长时间的运气,已让她有些疲倦了。折腾了这么久,他也该累了。反正已经到城里了,两人就好好歇一晚吧,她又不忌讳两个人睡一张床。毕竟在唐家堡的时候,她可是和众多师兄弟一起睡觉的。
“好,你等一下。”他停了一会儿,应是恢复体力,然后自木桶里起身,只穿了单衣。抹去她嘴角的血迹,抱起她,放在床上,盖了被子,又摸索着给她穿上单衣。
见景远只坐在床边,唐琖晚又吐出两个字:“一起。”他应该能明白她什么意思。
难道要一起睡觉?景远薄唇紧紧地抿着,犹豫地问道:“晚儿,这样不好吧?”
“快点。”她费了全身的力,往床里面挪了挪身体,腾出一半的空位。不过是看他脸色有些发白,想让他好好歇一歇而已,他不会是想歪了吧?
看她如此执拗,景远不由得轻瞌了眼眸,让人看不真切。然后,慢吞吞地躺下来,直盯着床帐。让他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大男人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睡在一起,难免不会做出什么事情啊……晚儿真是高看了他。
唐琖晚没有再说话,静躺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点力气后,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了,没想到这五步蛇的毒性竟如此厉害。枉她还是唐门的弟子呢,自己中了毒,却还要别人帮忙解毒,这说出来真是丢脸。
景远转过头来,正要开口,她赶紧眨了一下眼,示意他不要再拒绝。他微微皱了皱眉,侧过身,将她的被角掖好,拉住她仍是冰凉的手,万分心疼地道:“晚儿,都是我不好,太大意了,结果让你被蛇咬了。”他现在,是在以进为退,控制着自己啊。
看他这样自责,唐琖晚也不好受,以极其虚弱的声音道:“我没事的。”说完,一股冰冷的气流自脚踝处聚起,异常迅速地冲击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她忍不住嘤咛一声:“景远……冷。”身体开始打颤。
男子慌了神,立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蛇毒已经解了,怎么还会冷?莫不是她曾经中过毒,残余的毒素留在了体内,经这一次蛇毒,便激起了旧毒的发作?他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一旁的女子却只感觉到冷。
除了冷,她几乎没有其他的感觉。
是冷。刻骨铭心的冷。
她蜷缩成一团,靠在景远温暖的胸膛上。还是冷。
他抱紧了她,试图将全身的温度都传给她,不断地用手揉搓着她的背。
女子本来已有了血色的唇,因这一股冷气,又变得没了血色。四肢冰凉得似是没有了生命。连嘴里冒出的气息都是冰凉冰凉的。就像……躺在冰棺里的尸体一样……
许久之后,她的体温才渐渐恢复,嘴里开始冒出丝丝热气。
“晚儿,可感觉好多了?”触到女子的手,已不再是冰凉的,景远仍是带着担忧的口气问道。
她努力点点头,全身没了力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渴的唇,轻声道:“渴。”
闻言,景远起了身,倒了一杯温水,扶她坐起,动作轻缓地喂她喝水。一口水刚进了嘴里,他却想了一瞬,立即道:“吐出来。”唐琖晚眨了一下眼,仍是按照他说的话,把水吐进杯里,抬眸,装作不解地看着他。她当然明白他不让她喝水是要做什么。服用蛇胆,是不能用水的。而现在,她的身份,她仍是不能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