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宇最后挣扎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去，在时念欢的叫嚣和谩骂中，一步一步缓缓离开。

直到姜辰宇终于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了，时念欢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扶着大腿，缓缓蹲下来。

她太害怕了，太惊慌了，不知道要怎么发泄自己心中的这些负面情绪，所以才会这么激动。

走道上经过的人慢慢地变多了，大家都向她投来好奇的视线。

眼泪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滑，滑落到衣领里，冰冰凉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怎么麻木着走回到病房去，怎么鼓起勇气推开的那扇门。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从来不会因为你的怯懦和祈祷而改变什么，该来的总会到来，不想接受的也已经发生。

躺在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是她的莫莫。

是昨天还生龙活虎跳上跳下的莫莫。

现在她就躺在那里，在她的眼皮底下，一动也不动。

时念欢的腿脚此刻像有千斤重，任凭怎么努力也迈不动。

她不记得自己站了有多久，只是护士来了一批又来一批，医生来了又走，她眼角的泪水滑落又再蓄满。

从来没有一刻，时念欢像现在这般无力。

她无奈，她痛苦，她后悔，然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太阳已经挂在了很高很高的天上，阳光透过窗户钻到病房里来，大半个床上都是暖洋洋的阳光。

莫莫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时念欢的心猛一触动，她转身，迅速用衣袖去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她知道自己此刻肯定很丑，因为流了太多的眼泪，眼睛都高高地肿起来，鼻子也是涨起来的。

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再哭了，千万千万不要再哭。

她转身，不过短短的一秒钟，却好像有几十年那么久远。

“莫莫……”她开口叫她，却在看到那一瞬间从被子里努力往外伸出的小手时情绪再次崩溃。

眼泪根本就不受控制，哗啦哗啦像昨晚的大雨，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在地上。

时念欢迅速蹲在地上，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肩膀一抖一抖的。

莫莫只能看到头顶纯白色的天花板，她的眼神比时念欢的还要空洞还要无神。

气氛诡异又恐怖，时念欢心痛到无法呼吸。

医生走进来，站在病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莫莫的身体，大概五分钟后，她扭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时念欢：“她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

叹了口气，医生没有再说下去，转身便离开了。

病房内再次陷入无边的寂静中。

时念欢感觉自己的脚都麻了，摇摇晃晃的要摔倒一般，她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来。

她就这样无声地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脚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像一个寂寞无声的小玩偶一般。

她的手机丢了，不知道陈黑脸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在中午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睁着空洞的眼睛，满脸沉重的莫莫，还有坐在那边默不作声一动也不动的时念欢。

陈黑脸的手缓缓握紧拳头，又松了下来。

他关上门，走进，张张嘴，欲言又止。

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黑脸走出去。

时念欢没有任何的反应。

陈黑脸再次出现的时候，姜辰宇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嗅到空气中那抹熟悉的气息，时念欢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

她抬起头来，细长又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花丛中翩翩飞舞的蝴蝶，自带着一层独特的魅力。

姜辰宇缓缓走进，蹲在她旁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小声地开口：“你好久没吃东西了？饿不饿？”

时念欢不说话。

“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这里有陈总呢，他会照顾好莫莫的。”姜辰宇缓缓开口，试图劝慰时念欢。

时念欢摇头，拼命地摇头，用力地摇头。

姜辰宇伸手，包裹住时念欢的小手，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我不是让你滚吗？”时念欢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很平淡，很冷静，像是在诉说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姜辰宇微微愣怔，缓缓开口：“可是你不能不吃东西啊。”

“我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

“我知道。”

“那你滚啊。”

姜辰宇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烁，他伸出食指来放在自己嘴边，示意时念欢小点儿声音。

“你好好吃饭，我就滚。”

“我吃不吃饭，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大概是哭了太长时间了吧，时念欢这会儿的情绪很是冷静。

姜辰宇无奈地叹气，他真的拿时念欢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陈黑脸站在一边，似乎有些尴尬，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领，视线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从时念欢的身上移开。

“你要跟我吵，我们就出去吵。你也不想打扰莫莫休息的对吧？”

时念欢微微一愣，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扭过脸去，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我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滚远点好不好？”

姜辰宇微微抿唇，缓缓站起身来。

他突然用力，拦腰抱起时念欢来，就往外面大步走去。

因为是冬天，时念欢一向又很怕冷，所以穿了一件特别大特别肥的羽绒服，布料滑滑的，姜辰宇特别吃力才能保证时念欢不从自己怀里滑下去。

时念欢是真的很生气，大力地用拳头捶打姜辰宇的胸口，又怕吵到莫莫，所以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姜辰宇绷着脸，好像那些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他还不忘记回头对陈黑脸说道：“陈总，莫莫就暂时交给你了。”

陈黑脸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等到两人都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心头慢慢浮上一抹失落。

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那么和谐的场景所以才不舒服的吗？

陈黑脸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咧起嘴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