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楚一帆就出现在视线里。

时念欢其实很紧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毕竟她也不知道楚一帆究竟要跟毕甜甜说什么。

看到楚一帆的那瞬间，毕甜甜是很惊诧的，还有一些抗拒。

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抖，用手指着楚一帆，难掩心头的激动，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甜甜，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楚一帆很认真地看着毕甜甜。

时念欢咬了咬嘴唇，她感觉自己此刻像个电灯泡一样，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呢？

“我不想听。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我以后都不想要再见到你。”毕甜甜的语气很坚决。

事情好像有些棘手，到达了白热化的阶段。

“我知道你要去医院把孩子打掉。我也知道我说的话，其实狗屁都不算。但是我还是想说。甜甜，你把孩子留下来吧。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娶你的。”

楚一帆的眼睛里有泪花在闪烁。

看得出来，他的感情很真挚。

这番话说得那么感动，时念欢都忍不住要热泪盈眶了。

然而，毕甜甜的眼泪已经出来了，不过并不是被感动的。

“你娶我？你凭什么娶我？你喜欢我吗？”

毕甜甜的一连串问题，把楚一帆问住了。

楚一帆咬着牙，在心里斟酌着答案，良久，缓缓开口：“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你。不过，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培养？那万一，我们一辈子都培养不出感情怎么办？就为了一个孩子便要赌上我们两个一辈子的幸福吗？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这一刻，时念欢才意识到，其实毕甜甜的心里敞亮得很，比任何人都想得要明白。

楚一帆是真的懵逼了。

他张张嘴，好大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毕甜甜拉着时念欢的手，一边流泪，一边厉声开口：“我们走。”

她们径直绕过楚一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甜甜，我们可以不结婚。但只要你愿意要这个孩子，我就一直在。我只是……怕你后悔。”楚一帆最后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

毕甜甜哭得更厉害了，但还是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车。

车里，毕甜甜泣不成声。

“欢欢，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对我这么残忍？”她使劲地抓着时念欢的手，很纠结很挣扎。

时念欢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

“那天晚上，我跟林向阳吵架。他出来劝我，我们两个人都喝多了，然后……明明就只有那么一次，为什么，偏偏就怀孕了呢？”

毕甜甜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后悔和自责。

时念欢却怔住了。

那天晚上，毕甜甜和林向阳吵架的那天晚上……

时念欢有些印象。

她还记得，江子诺送她回家的路上，撞到了莫莫。

那天晚上，五年不见的莫莫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她欣喜若狂，接到毕甜甜的电话，没有抽出身去陪她。

那天晚上，是她叫了楚一帆去看着毕甜甜。

那天晚上，林向阳就在她家喝酒……

时念欢越想越觉得可怕。

如果，那天她没有叫楚一帆，而是自己亲自过去的话，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了？

所以……

时念欢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的毕甜甜，心里慢慢涌上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恐慌感来。

“甜甜，你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念欢劝说毕甜甜，却没忍住，自己也哭出声来。

“会好起来的……你知道吗，我都能感觉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我好狠心啊。我好恨自己。”

时念欢拍着毕甜甜的肩膀，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她的心情变好一点。

“夏冰出现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我的报应要来了。”

毕甜甜絮絮叨叨着，一边哭一边说很多很多的话来。

时念欢却猛地一怔，好奇地看着她：“夏冰？夏冰她……”

毕甜甜又哭又笑，似乎是没有听到时念欢的话，只顾着絮叨：“对不起，我对不起夏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时念欢只当毕甜甜是因为林向阳的事情才不停地提夏冰，所以并没有把她的这番话放在心上。

到了医院，车子停了下来。

时念欢看着毕甜甜，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到什么地方了？”毕甜甜抬起头来，眼睛因为哭泣变得红肿，睫毛湿哒哒地黏在脸上。

“医院。”

“医院……”毕甜甜重复着这两个字，却又不住地颤抖起来，似乎是很恐慌。

“欢欢。”她一把抓住时念欢的手，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我害怕，我害怕怎么办？欢欢，我真的好怕。”

时念欢垂下眸子来，柔顺的头发顺着侧脸倾泻而下。

时念欢无声地叹了口气，回握住毕甜甜的手，想要给她些力量。

“没事的。就当是睡了一觉，做了一梦。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好了，你还是你。”

“欢欢。我真的好怕。”毕甜甜的眼泪像豆子一样，大把大把地落下来。

时念欢低下头来，她不是很想看到毕甜甜的这个模样。心里总有个声音提醒着她，是她的一时疏忽和大意，才害得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要不然，我们把孩子生下来吧？”时念欢脑子一热，话便脱口而出。

毕甜甜吸着鼻涕，透着带着水汽的眸子，看着自己面前朦朦胧胧的时念欢。

“欢欢，我怕。”

时念欢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还这么年轻，未来还那么美好……”

“欢欢，是不是我把孩子生下来，我跟林向阳之间，就彻底不可能了？”

时念欢眨了眨眼睛，心里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砸了一下似的，很痛很痛，钝痛钝痛的。

说了那么多的死心和绝望，到最后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还是在考虑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他……

喜欢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件卑微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