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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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灯光从细窄的门缝透出来,连周森都有些意外。

他轻轻敲了两下门便推开,只见许诺正双手撑住头,支在办公桌上。许诺见了周森,以及他身后的我,只迅速地揉了一下太阳穴,便满血复活似的倦容一扫。

“我是不是交给你太多工作了?”周森无疑是个好上司。

“我去你办公室等你。”我悄悄抽出手。

我想我正在慢慢了解周森佳丽若干,却相安无事的关键了。

前十步,我一边溜着墙根儿走开,还一边困惑,我怎么能就这么一个人走开?那里明明还有位清丽佳人,而她甚至比我更了解他,她先于我认识他的那些时光,让我恨得牙痒痒,没一点办法。

可到了第十一步我便茅塞顿开了。周森他对我是这样周到,才送了我五百亩,还记挂着我妈的病情,我总不能再撒泼犯浑,说你休想用那巴掌大的地界儿糊弄我。而他对她们又是那样礼貌,人家不过是在做正事,而他也不过嘘寒问暖,我也总不能要他上去就说走吧走吧,从今以后离我远一点。

所以我只能走开。之前还当是这群女人们个个胸怀广阔,可抽丝剥茧,高招的也不过是周森一人。

我才掩上周森办公室的门,便掏出手机,搜索薰衣草的花语。

等待爱情。

太妙了,我有了整整五百亩的等待爱情。

在周森吃牢饭的日子里,我大概得日以继夜才能把它们改头换面吧,换作一水儿的红玫瑰好了,俗气归俗气,至少不用再等待。但愿伊犁市市民可以支持我。

第二天,赵炽果然拿了文件来。我的签名蹩脚极了,一笔都不会连,易辨认是唯一的优势。

我一边签一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常常做这种事?我是说,拿这样的文件让女人签。”

才问出口,我就咬了舌头,连忙抬头,呵呵地干笑着说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不用回答的。而赵炽似乎也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他有着一个律师该有的深藏不露,镜片后的双目从未流露过一丝私人感情。

那天将我妈那件送去干洗的大衣送回来也是,我问他多少钱,他将收据出示给我,我拿钱还他,他自然而然收下。我当然是真心还他,并不是做样子,但还以为他至少会说一声“不必了”,可他没有,有零有整地全额收下。

伴随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最后一声嚓嚓,我毕心沁,是富婆一个了。

孔昊会来追杀我并不稀奇。他在我的新家里看看这儿,摸摸那儿,但也不妨碍嘴上犯横:“心沁,那可是我妈!”

我给他倒了杯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谁的妈不是妈?你有权力来教训我,就像我也有权力保护我妈。她的状况越来越不乐观,我说的话她一句都不相信,当谁都是坏人。这里头,你妈功不可没。是你和她说了有周森那么一号人物?”

孔昊看了个遍,这才又装满不在乎地砰地坐到了沙发上:“我发誓不是我,我们母子还真没那么无话不谈。”

孔昊喝了口水,挑刺儿道:“哎,住这么好的房子又有什么用?凉锅冷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没个人气儿。”

孔昊不自知,但明显话说得酸溜溜的。失去了他,他下意识地看不得我因祸得福,而我再一不小心飞进了“豪门”,凉锅冷灶的对他来说至少也算安慰了。单喜喜无数次地抨击过孔昊的狭隘,当初我护犊子,看见也装看不见,到今天看得一清二楚,但站在旧日恋人的立场,倒是还觉得挺有趣的。

孔妈妈对我的“暴行”不予追究,无非是觉得我和孔昊还有重修旧好的可能。孔昊占我便宜:“我再给你当这最后一次挡箭牌,真下不为例了啊。”

我不含糊:“谁给谁挡着还不一定,你和李真加把劲才是真的。”

“这个月没戏了,下个月再战。”孔昊信心还是有的。

“你呀,大学都读不下来,还‘研究生’?”我故意哼了一声。

孔昊面孔铁青了一下,哼哼唧唧地便要走。我送他到电梯,说你脾气真是好了不少,但幽默感还要再继续培养。

那天我偷偷留下了一张周森和那孩子的照片,今天正好拿给单喜喜过目。大中午的了,单喜喜还在被窝里:“我这是还在做梦吧?”

我将照片一把收回来塞进皮包:“瞧吧,你之前太小瞧了我的抗击打能力吧?我这不是还好好的?”

单喜喜棉被一裹坐得像个雪人儿似的:“毕心沁,那兴许是他侄子外甥的,或者什么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有钱人,多的是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也都粘上来。”

“真巧,当初他看见你和王墨,不,是看见你和那姓薛的,然后问到我的头上,我也是这么给你打掩护,说那是你表叔。”

单喜喜再三犹豫,还是八卦道:“孩子他妈是?”

“你问我?要我去问他吗?”我扯开单喜喜的棉被,“‘喜爱’你还管不管了?生意没有,你那管事儿的带头把牌桌都支起来了,一开始玩儿个三五毛的,后来越玩儿越大,输了的输不起,闹事儿,警察来了判他们聚众赌博。我到那儿的时候人都带走了,大门敞着,里面随便人拿。”

单喜喜不紧不慢地更衣:“那你把门锁上了吧?锁上了不就得了。”

我拂袖而去:“算我多事。”

周森又用那个号码给我发来了短信:在我家等我。

那会儿我都到了“安家家纺”附近了,连日来我是无业游民,他却一天紧迫过一天,所以我天天去接他,好多争取些时间。但接到短信,我还是调了头,去了他家,从日益人模树样的罗汉松下拿了钥匙进门。

然而,这一夜周森彻夜未归。

我等他等到深夜,他手机关机,我试着拨打了那个号码,通倒是通了,但无人应答。

我恨不得会分身术,可是我不会,于是只好风驰电掣地驶回旅馆。我妈果然在旅馆外等我了,手脚冻得连弯儿都不会打了。我抱住她,玩儿命地搓:“给我打电话啊,担心我就给我打电话啊。”

我妈没说话,挣开我,一瘸一拐地先进了去。

天不亮,我又折回了周森家。还正是车少人稀的时候,我拐最后一个弯的时候也没减速,险些撞上人,一颗心吓得脱了缰似的,然后再一定睛,那人正是周森。

周森没开车,步行着,才回家的样子。我的车灯打在他身上,晃得他下意识地眯了眼。

我突然像被灌了大口大口的海水,眼泪止不住地掉。我火冒三丈,啪啪地将大灯开了关,关了开,大有不晃死他不罢休的架势。

周森自然绕过来,要开我的车门。我手疾眼快,上锁,接着就要踩油门。

周森两步又折回车前,以卵击石地将手按在我的车前盖上。

可我到底也不能从他身上碾过去。

我气急败坏,下了车,摔上车门:“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有没有资格问你去了哪?”

周森又使出他滴水不漏的杀手锏,利落地脱下大衣,划着完美的弧度披到我的背上。这一系列动作给他争取了时间,最后他权其利弊后,说:“有。”

可我再没说一句话,光狠叨叨地瞪着他。要是我当时有面镜子,我会知道我自认为的狠叨叨,根本是没出息的哀怨。

周森一直在等着,等着我发问。

而我将大衣甩给他,扭脸便回到车上:“我说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问完了,你也回答完了。”

我这辈子没这么孬种过,人家让我问了,我却不敢问,人家摆明了要坦白从宽,我却不敢审判。我又一次锁上了车门,这回是铁了心要一走了之。

周森大概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他拍打着我这一侧的车窗,追着我的车对我喊着:“突然有急事,我不得不去处理。你给我打电话了是吗?我的手机没电了。心沁,我的手机没电了……”

我狠踩下油门,几乎带倒了周森。

再过四个半小时,我的手机又该滴滴作响了,那个倒计时的定时,将要提醒我我和周森只剩三天了。我设定这个定时的初衷渐渐失了效,我根本是在二十四小时地一触即发,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灾难。我早就不是那个坚强,或者故作坚强的我了,而周森也不是那个泰然,或者故作泰然的他了。

“Mr.Right”给了我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比庄盛在“合璧”的办公室还要大上将近一个平方米。其实大那么点儿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可我是专门看了眼房型图,为的就是确认,确实比庄盛的大。

-----今天去开了大半天的会,《梁启超传》的研讨会,暴汗,所以更得晚了。以后再有晚更或者断更的情况,我会在评论区说一下,这样你们就不用总来总来刷新了,对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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