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嫁别人,只嫁他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七个号码中,只有一个是手机号。我盯着那号码,有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像是看着一个烂熟于心的字,看着看着便会不认识了似的。那“一度”是周森的备用号码。

“安家家纺”工厂大火后,周森回京的那天,就是这个号码给我发来短信,让我去周森家等他,周森途中被民众拦截,耽搁了时间,它便又附加一条,钥匙就在那盆罗汉松下。而事实上那天,周森在和刑海澜同舟共济,哪里会联络我?

一审的那天,同样是这个号码,告知了我开庭的时间。而事实上,周森之前亲口对我说过,毕心沁你不许去,我不许你去,而且那天当庭他一言未发,用刑海澜的话说,他……无聊,消极,优柔寡断。那么,他没道理“邀请”我。

还是这个号码,在临将终审的某一天,在我和周森寸金难买寸光阴的某一天,给我发来短信,再一次让我去周森家等他。而那夜,周森彻夜未归。

像是错综复杂的拼图,有那么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几块儿,别扭地将就着,突然间各归了各位,豁然开朗。

赵炽说的,我就是那么沉不住气。我即刻拨打了那号码,关机。

随后我拨打了其余六个号码,一律是报摊的公用电话,各位摊主向我报上地址,东三环,西二环,南北四环,彰显北京之大。

我对赵炽分析:“六个号码遍布在四个区,照她这么严谨的行事作风来说,会暴露那个手机号,可以算是让我捡了大便宜了。”

我把手指插到头发里撑住头,自嘲地:“周森入狱后,手机就停机了,可那个手机号没有,一直是关机。我还多少次拨过它,对着它自言自语地诉衷肠呢。”

集体婚礼选在长城举行,忽悠着说,说是蓝天为媒,长城作证,可说穿了不过是因为那儿地儿大。

天公作美,王墨却未必,他在最后关头放了单喜喜鸽子。

初秋时节,阳光虚有其表,白白那么猛烈,却敌不过寒意。单喜喜穿着一百件婚纱中最低胸的一件,露着大半个“墨”字,止不住地打颤。

化妆师对着名单大呼小叫:“一百号新郎,到没到啊?就差你一个了啊。”

“到不了了,这辈子也到不了了。”单喜喜用双手圈着嘴,嚷嚷了回去。

我仍在锲而不舍地拨打着王墨的手机,关机,还是关机。这句关机无处不在,快要化作我的紧箍咒了。

“到了!”这时,一把男声好不威武磁性。

我呆若木鸡。那是庄盛。

庄盛逆着人潮冲锋陷阵般:“我,我就是一百号新郎。”他随即抓过单喜喜,对她耳语:“反正都是假的,我不比他差。”

我旁观者清,庄盛的急赤白脸可不是假的。

“庄小强你发什么神经?”单喜喜被抓疼了,一抬膝盖狠狠顶了一下庄盛的腹部,“你以为我是结婚狂吗?不结婚我就会嗝屁吗?”

单喜喜扯下面纱:“我是非王墨不嫁!”

庄盛捂着肚子迟迟不直腰,我察言观色,他憋了个大红脸,疼倒是其次,下不来台才是真的。我只好救驾:“庄大司仪你可真幽默,你这是要牺牲九十九对,幸福她一个啊?还不快去再准备准备?长城脚下可不带忘词儿的啊。”

我兀自做了主:“九十九就九十九吧,天长地久也是好的。单喜喜,卸妆去。”

“你去,好不好?”这又一把出其不意的女声,来自我妈。

她一场感冒拖拖拉拉,这才好了大半,在许诺的提议下,我带她来散散心,她如期地容光焕发,好不精神。

“我去?”我一头雾水。

“不是差一个新娘吗?你去。”我妈岂止容光焕发,童心未泯才是真的,她左顾右盼,“赵炽呢?赵炽人呢?”

我和赵炽坐在化妆间里,将脸抹白。工作人员进来一个便调侃一遍:真是郎才女貌。赵炽问我,令堂知道这是假的吧,洞房我可就不奉陪了。我说她知道,她说假的也好,她双目直冒光啊,啾啾地,激光似的,她有好几年没和我说过那么长的一句话了,得有快二十个字了,所以我不能扫她的兴,说什么也不能。

庄大司仪频频吃螺丝,他左眼看着亲友队伍中像是随时要从长城上一跃而下的单喜喜,右眼看着还算楚楚动人的我,元气大伤。

而我险些哭倒了长城:“光是假装着嫁给别人,就五马分尸似的难受。”

“那就不嫁别人,只嫁他。”赵炽全力掩护着我。

“可是他娶了别人了,赵大律师,请问我国的法律有望允许一夫多妻吗?”

“他并没有娶别人。”赵炽脱口而出,“毕心沁,你以为那孩子是婚姻的结晶?并不是的。”

我倏然止住了哭势,就手用面纱抹干了脸,恢复了常态:“原来你的嘴也没有那么严。他没有过婚姻,所以说那孩子,是个意外?”

赵炽语塞:“毕心沁,你……诈我?”

继而,他失笑:“也好,你也算有进步了,会耍些计谋胜算总会大些。”

我妈在许诺的陪同下,挤在亲友队伍的最前端,她的热泪盈眶让我不安,即便是戏,太入戏也后患无穷。许诺衣带渐宽,摇摇欲坠得被人一挤就歪,偶尔还得仰仗我妈扶上一把。我对赵炽感慨:“有好男人的话,给许诺介绍一个。我就不撮合你们了,要来电早就来了不是吗?”

庄盛吆呼着吉时已到,要锁同心锁了。他人争先恐后,只有我和赵炽当那块金属是烫手的山芋,他说你拿走吧,我说还是你拿走吧,我可不要。

我独自溜出人潮,俯在城墙上,抬头去望蜿蜒的尽头,却望见缆车从上空划过。周森依稀就在那里,隔着满是划痕的玻璃审视着我的婚礼,不悲不喜。我心知肚明那是幻觉,却还是恐惧不已,用力眨眨眼,让他消失。我再回过头,但见满眼的红颜和白纱,衬着苍茫的郁郁葱葱,壮丽,秀美,却和我无关。

这样的阵仗,自然会有电视台前来拍摄。负责摄像的大哥我认识,我忍不住:“刑海澜不是成功植皮了吗?说是还在这行儿,不是吗?”

大哥心直口快:“先是成功了,可后来又说什么新皮萎缩了还有化脓什么的,哎,反正是来回的手术。”

我不寒而栗,匆匆归队。

单喜喜是自己离开的,庄盛也是。许诺要自己离开的时候,我拜托了赵炽送她一程,我又一次声明我真的不是撮合谁,只是如此良辰美景,不宜形单影只罢了。

周森仍不肯见我,而我也仍不肯不去,连狱警都建议我,不如每逢探视日,他对周森虚报一声就是了,反正也是不见,我何苦千里迢迢。我苦笑,说你当我不心疼油钱儿呢?可我管不住我的脚,有一次我明明不过是出门买个早点,一脚踩下去,就到这儿了。

那个手机号码再也查不出半根线索。单喜喜说:“有个行业叫侦探,不穿风衣不戴墨镜,扔在人堆儿里找都找不着,可是好使着呢。”

“我当然知道那好使,可将来有一天,周森知道了我请人查他,他会作何感受?我是宁可误打误撞,也不越那雷池半步。”天知地知,我有多想查他个底儿掉。

当那盆罗汉松的主干长到了八十公分高的时候,我着手给周森准备刑满礼物了。我向赵炽寻求建议时,他说半年了,你们见都没见上一面,准备哪门子的礼物。

说这话的时候,赵炽微醺着。他的律师事务所早就被还了清白,可“臭名昭著”似的,致使他接连不断地接到的全是些不法商家的委托。他越来越常借酒浇愁,但醉还是第一次。

我把赵炽的醉话当了耳边风,买了整套的渔具塞在后备箱里。我都想好了,等周森刑满的那天,我天不亮就去监狱门口堵着,二话不说,先带他奔雁栖湖,也许这会儿湖面都结冰了,可就算是凿,我也得凿个窟窿和他钓鱼,火山般的情话,气话,到了那儿再爆发也不迟。

我也想好了第二套方案,万一到时候他抵死不从,我就把“远香”当礼物还给他。我有充分的把握,他不会收,然后我们便在这收或不收的回合中纠缠,至死方休。

但是这种种假设,全部建立在我堵着了他的基础上,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少了监狱这庇护所,我仍会扑了个空。可狱警说,周森?他昨天就出狱了。

我在监狱门口顺着高墙就出溜到了地上。我连续七十二个小时高度戒备了,昨天,我梳了一整天的头,头发掉了一大把也找不到满意的发式。而就在我梳头的同时,周森出狱了?

我爆着青筋给赵炽打了电话:“王八蛋!昨天,是昨天啊!你可以不帮我,但你不可以骗我啊!我可以提前一个月在这儿等他的,可你骗得我好狠啊!”

赵炽沉默良久:“毕心沁,给许助理打个电话,试试看。”

赵炽率先挂断了电话。我麻木地调出许诺的号码,拨号。那紧箍咒又来了,关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女配她天生好命恣意风流农家娘子美又娇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命之奇书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她的4.3亿年嫡女娇妃
相关阅读
半朵青莲娇宠:国公府嫡女体香落雪的村庄怨偶天成假面校草,别闹了!灭天伐道妻不可失宠妻如命,总裁坚决不离婚独家婚权,总裁你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