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但此刻听她这么决绝地说出口，桑乔还是不由得怔了怔，迟疑道：“你……真的和他……”

“嗯……”

“不是气话？”

“是的！”杨欣欣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我受够了！受够他的自以为是，更受够他这种只把厌烦憋在心里，不知何时回击你冷暴力的人！”

前半句话，桑乔还能听懂，但后半句她倒是迷惑了，因为她从没有听过这件事。只是杨欣欣没说不代表没发生。前半年的相处时间里，头一两个月他们还一见如故，只是相处多了问题自然也出来了。

毕竟，这世上哪有没有矛盾的情侣？

想到这里，桑乔硬是咽下口中的话，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要你开心就好。”

杨欣欣点头，亦是叹了口气：“我不会再想了，就当这次是个教训。还有——”她看向桑乔，“以后你也是，遇到这种自以为是的赶紧离远点，千万别像我一样，还跑去喝……喝什么酒！”

桑乔见她悔恨的样子，虽然有些滑稽，但倒是真的放开了，终于轻轻舒了口气。

二人又继续聊了会儿，后半夜才偃旗息鼓，所以天亮了都还在床上睡得香甜。

直到已经十点过了，桑乔才被一阵电话铃吵醒。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摸索出杨欣欣的手机，她看也没看就接听道：“喂，哪位？”

“我说你睡得也够沉的，这是我打给你的第五个电/话了！”脑袋还没转过弯，听筒里就传来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桑乔不听倒好，一听顿时就清新过来，忙问：“怎么是你？！”

“是我就有那么大惊小怪的？这又不是你的手机。”那头，阳炜的语气一如既往有些轻佻，桑乔立即就沉下脸了。只是还没开口，那头又继续道：“杨欣欣呢，让她接电/话。”

桑乔一听脸色却更不好了，便冷声道：“是方怀让你找她的？”

“嗯，他的号码被拉了黑，又猜杨欣欣的手机在你这里，所以拜托我打一下。”

“那我只能说找错人了。”桑乔本来就没打算给他们面子，见杨欣欣还苍白着脸在熟睡中，顿时那些刻薄的话就说了出来，“你告诉他，别说是打电话了，就算是他现在出现在欣欣的面前，她都不会原谅他的！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弥补什么的都是狗屁！如果他不服气，就好好研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意义！”

说完，一股前所未有的意气浮了上来，桑乔冷哼一声就掐断了电话，又忙把他拉了黑。

她算是体会到了，为什么人在电话里生气的时候总喜欢先掐电话，因为只要一想到对方因此而气急败坏或满面难堪的样子，心底顿时就舒服很多。

昨天对谢意泽也是一样，那股闷气虽然没出，但可以掐断他的冷言冷语，倒是让她没来由一阵畅快。

这时，杨欣欣醒了，见桑乔正对着手机一阵狞笑，不由问她：“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某些无聊的人，不过我已经拉黑了。这几天，我不会让他们再打扰你的。”

桑乔哈哈一笑，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杨欣欣在明白她的意思后，顿了顿忽然说：“那就帮我请个假吧，里面有我boss的电话，还有你，不要忘了向谢教授说一声。”

这和之前她自己说的“与世隔绝”大相径庭，对此桑乔先是一愣，很快便点头，只是她向杨欣欣的导师请完假后，却故意忽略了那后半句话。

杨欣欣不由诧异：“你不请假？”

桑乔“嗯”了一声，杨欣欣又要问，她却忙转移话题：“你饿不饿，我去买点东西。”

顿了顿，杨欣欣才点头：“那你去吧，不要忘了捎几本杂志回来，太无聊了。”说着又示意她把手机给自己，心里却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桑乔倒也没多想，拿起包匆匆就走了。她在医院附近买了碗开胃粥，又带了几本娱乐杂志，然而还没走进病房就听到里头传出一句“那谢教授，等她回来我让她打给你。”

桑乔惊得手里的粥差点掉到了地上，推开门的时候一脸惊怒。她怎么也没想到杨欣欣居然背着自己打电话给谢意泽。

“这么看我干嘛？”杨欣欣却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一派坦然道，“行了，别瞪了，快给你导师汇报情况，他好像心情很不好。”

如果说之前不愿只是藏在心里，这回桑乔直接一口回绝：“我不要，他态度那么差，还心情不好，我才不会那么傻去撞枪口！”

“我说你是赌气还是什么的，你好端端人不在了，他生气应该是正常的吧。我知道这是我冲动后连累犯下的错，但是对他……我无能为力，你还是自己先认错吧。”杨欣欣耐心劝道。

“说不就不，横竖一‘死’，我……我也受够了！”桑乔有些词穷，哪知杨欣欣一听就迎面丢过去一个枕头，“说你没出息还真就没出息，你跟他较什么劲！别忘了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你难道不想混了啊？”

“我……”桑乔心底一沉，两年……

“你是成心让我也过意不去是么？被你气死了！”杨欣欣狠狠瞪了她一眼，“非要整得像情侣吵架，真妹的矫情！”

如一记重磅炸弹敲在了心头，桑乔脸色变了又变，才羞怒地说：“你乱讲什么呢！打就打！”说完就拿起手机冲到了走廊里。

屏幕上还停留着通话记录的页面，桑乔这才知道杨欣欣是翻了头天晚上自己打给谢意泽的记录。她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按下重播键，但甫一想起杨欣欣的话，忙又手抖按了挂断。

再次按下重播，她又因为一阵哆嗦给掐了，于是反反复复了几次，终于在接通的提示音响起后，硬是把右手咬在嘴里。

电话很快就有人接起，耳边响起的正是谢意泽波澜不惊的声音：“喂？”

“教授，是……是我，我是桑乔……”

“听不清楚。”

一句话，让桑乔原先叼在嘴里的手下意识就缩回了口袋里，她低声哼哼了几句才道：“我是桑乔。”

良久那边都没有声音，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桑乔心底一根弦绷得紧紧的，直觉告诉她谢意泽果然是心情不好，于是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打扰到教授了吗？那就先不说了吧，我——”

“找我有事？”谢意泽忽然打断她，“如果是请假的事，你同学已经说过了。”

桑乔一愣，不由想都说过了，杨欣欣还让她打哪门子电话？只是话到嘴边，她却问出一句：“那您批准吗？”

“你说呢？”

谢意泽的语气一如他的表情，淡定而清冷，只是桑乔看不见，所以只觉得他的话里充满了威胁和嘲讽。

她不由道：“我不知道，但是希望教授能够批准，我同学她一个人在这实在不方便，我也不放心……”停顿了一下，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忍了忍到底还是咬牙说，“教授如果是因为还在在意昨天晚上的事，那我先向您道歉……”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得不先认错，果然是有够没出息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在还没说出“对”字时，谢意泽已经淡淡地开口：“行了，没说不批准。”

语气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妥协，如此难得，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桑乔自然也听不出。

该说谢意泽打断她时，她率先想的，反而是他非得自己态度服软才回答，是在变相地耍她么？

如此看来，他心情根本就没有不好啊！

桑乔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谢意泽忽又说：“不过我批准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这个星期五，记得到办公室报道。”

“星期五？！”桑乔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可是今天都星期二了，我同学她最少还要住一个星期啊！”

“是么？”沉默了一会儿，谢意泽道，“那随便你。”

说着他又有要掐电话的趋势，这回桑乔足够眼疾手快，忙大吼一句“等一下”制止了他的动作，随后顾不上他有没有听到便说：“教授，你别吓人好么？我真的担心自己又不小心惹到了您。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求你说话不要那么的……拐弯抹角。”

好听点是拐弯抹角，难听点就是变相威胁。到现在桑乔才发现，其实她还是没办法和谢意泽正常沟通。

打着商量的一段话让电话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这几秒钟内，桑乔几乎是到了屏息的地步。现在，她和他比的是定力和耐力，她一定要稳住，否则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别说延迟时间，他一个不高兴不给批准就惨了。

所幸事实证明，她赢了，几秒钟后，谢意泽终于重新开了口。

“星期天。”他顿了顿，“最迟这个星期天，我要看到你出现，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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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鸡流感虐得死去活来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