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问还好,有亲人一句暖暖的温侯,奉珠更是了不得,嘴巴一瘪,委屈的哽咽,喊了一声:“二哥……”
房遗爱见了,在奉珠对面坐下,给奉珠擦泪道:“可了不得,你这金豆子竟是掉个不停了。失策失策,妹妹该留存着,等到你出嫁那日才好,你走了,给大哥和我以及小弟留下一室金豆子,一世的富贵,总比你现在白白掉这般多好呀,太可惜了。”
房遗爱打趣道。
奉珠一时又哭又笑,捶打遗爱胸膛不依。
“这就对了,我的妹妹该笑才是,微笑,大笑,狂笑,总之要笑。笑起来才好看,笑起来便是一朵活生生的魏紫姚黄,美丽极了。”遗爱捧着奉珠的小脸赞美道。
“二哥,我想搬出去住了。”奉珠低头玩着自己手指,漫不经心的道。
遗爱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好呀,二哥也搬出去,咱们兄妹俩做邻居。”
奉珠扬起一双泪眼气得垂了遗爱一记,道:“我说真的。二哥,你知道我是嫁过人的吧。虽然阿娘和阿爹瞒的很紧,可是我知道大哥大嫂和你是满不住的。二哥你平时看着虽不管家里的事,可我知道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呢。”
“难得糊涂不好吗,这爵位是大哥的,与我何干。只是咱们那大嫂忒的小气了些,妹妹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只当是给大哥留些脸面。”
“你都听见了?我不该打她,和她一个小娃一般见识干嘛呢。”奉珠低头认错道。
“打得好,宁淑那孩子本就该教训,只是大嫂护短,她嫁进来五年就得了这么一个,见天的宠惯着,骄横无礼,一点不讨人喜欢。”遗爱道。
“小孩子吧,我小时候也这样顽劣呢。”奉珠叹气道。
“怎么能和你比。”遗爱看着奉珠,怀念道:“你小时候雪白白,粉嫩嫩一团,我和大哥都甚爱你,娇蛮是必要的,谁家娘子不娇蛮,可你也听话乖巧,从小爱干净,听得懂人话,最是我们的开心果。”
奉珠红了脸,不依道:“二哥好坏,不要夸了呀。在你们眼里我是千般好万般好的,让人好生害羞。”
遗爱哈哈大笑,拉着奉珠起来道:“感觉高兴了吧,搬出去住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你看你二哥我还是厚着脸皮住着呢,你我二人吃的喝的又不是她家的,凭她说去,我们只当耳旁风。”
奉珠笑道:“嗯,最是要娶一个厉害的二嫂回来,让二嫂对付大嫂去。”
“这个好,容你二哥我好好考虑。”遗爱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
“二哥,阿娘急着把我嫁出去呢,可我不敢嫁不想嫁。”奉珠丧气道。“所以我想,反正我是嫁过人的,所幸用这个借口住出去先躲过这阵子再说。”
“莫要辜负了阿娘的一片苦心,嫁过人的话不要再说了。怪不怪二哥现在才来看你?”
奉珠摇摇头:“二哥你不会知道,能再见你,奉珠就感觉好幸福了。见到阿娘、阿爹、阿泽,再回到我们的家,劫后余生,我只想比之前更快活。人生短短数十载,我有疼爱我的爹娘,有哥哥们,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你们爱我。”
遗爱失笑,摸着奉珠脑袋,爱怜道:“可不是,有什么是需要你操心的呢,一切都有我们。”
奉珠靠在遗爱肩膀上却又道:“说是这般说,可我一直都知道,以后的路还是要我自己去走。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我知道的。只是遗珠,她不该生在咱们家。二哥呀,你以后若是娶了二嫂,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啊,也不要弄出一个庶出的孩子来。”
“没什么该不该的。她早就存在了,和我们留着一样的血,我们抹杀不掉。”遗爱拍拍奉珠的肩膀,“自己小心点。”
小径那头,阿奴风风火火拿了一封信奔过来,到了奉珠跟前便道:“娘子,你的信。”
“谁给我的?”奉珠接过问道。
阿奴摇摇头,道:“是一个叫墨香的姐姐给我的,她说她也是咱们府上的呢。但是她不敢进门的样子,是门上的司阍把信送到咱们院子里的。”
拆开信,奉珠看了,便冷笑道:“她是走投无路了吧,到底是怎样想的,到了如今,她怎么还会以为韩王一句话,我便会赴汤蹈火呢。”
“我看看。”遗爱接过信。
韩王府位于皇城东面兴宁坊,兴宁坊并永嘉坊挨着的几个里坊大部分皆是皇子王孙的府邸,有那不幸同皇子王孙住在一个里坊的官员都谋划着搬家呢,到了后来,那一带竟成了王府聚集地了。
韩王乃是太上皇第十一子,当今圣上不同母的兄弟,现任潞州都督。因其从小便好学,读书破万卷,工行草书,擅画,为人又是温和无害,小心谨慎,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经营至今,尚颇得圣上喜爱。
因此他的王府,工部在建造时也是费了心的。迎着韩王的喜好,王府内是小桥流水,回廊亭阁,水榭画台,甚是精致。
遗珠不愿意遭人口舌,那日被奉珠逼出国公府之后,她便是从角门偷偷摸摸进的韩王府,那一日的狼狈,一度让遗珠恨的咬牙切齿。
她想进韩王府,想做韩王妃,可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偷偷摸摸。那一日的情境,让她觉得自己卑贱如尘,只能被一顶小轿,在漆黑的夜里迎进韩王府。
她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哪一点不好!琴棋书画,哪一点输给房奉珠!顺从恭良,聪慧敏捷,她为什么不可以做王妃!
遗珠憋着一口气一口就干了碗里的堕胎药,她只是欠缺了一个嫡女的身份罢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何错之有!
“娘子你感觉怎么样?”墨香见遗珠眼神冷冽骇人,哆哆嗦嗦问道。
遗珠转眼看墨香,问道:“来了吗?”
“来了,奴婢派人盯着呢。可是娘子,我们就这样和大娘子撕破脸皮好吗?毕竟您还没嫁过来,嫁妆都还扣在夫人手中呢。”
“无碍。我和房奉珠早就撕破脸皮了,从她回长安的那一刻起。”遗珠冷冷的看着墨香,却温声道:“我还是没有风荷狠,对自己狠,更对敌人狠。你看风荷,公主不爱自己的亲闺女反倒把她爱的什么似的,这就是手段。想要得到,就要谋划。我不能慌张,我要细细的谋,一点一点的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没有房奉珠,国公府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墨香你说夫人会不会对我视如己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