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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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青色衣角,绣着青翠挺拔的绿竹,随着步履,熠熠生风。

苏绍鸣猛地惊醒,竭力嘶喊:“不要进来,谁也不要进来。”

来人顿了脚步,举目四周搜索,下一秒,“啪”地关上了门,阻挡了后面来人欲入房门。

慕以简看着满地凌乱破碎的衣裳,震惊、愤怒,往日的翩翩公子,被无法遏止的怒火,烧火了眼睛。

沈青婵被绑在柱子上,衣不蔽体,似乎已经昏迷。

每走一步,慕以简好似走在独木桥上,摇摇晃晃,额上青脉贲张,心间沁血难抑,是自己来晚了吗?

“快,快,快撬开她的嘴巴,她在咬舌自尽,咬舌自尽。”苏绍鸣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虽然男女大防,但眼前的男人是如今唯一的希望。

慕以简回神,快步上前,抚上沈青婵的脸,想要掰开她的嘴,却不想,已经没有意识的她,居然咬得那么紧。

慕以简急火攻心,再也顾不得许多,狠狠地吻上那早无血色、干裂的嘴唇。

沈青婵感到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快要爆裂,呼吸急促难受,茫然地睁开眼,半痴半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慕以简见她醒来,顾不得嘴上还残留的血迹,忙解开绳子,将自己的衣裳脱下将她裹了个严实,然后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经过苏绍鸣的时候,慕以简顿了顿,泛红的眼里杀机毕现,尤其嘴角未干的血色,仿若嗜血修罗。

苏绍鸣面如死灰,刚刚惨烈的场面已经让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生不如死。如今这男人的呵护和怜惜,更让他愧言。如果有什么可以救赎,倒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沈青婵虚弱地窝在慕以简怀里,舌头的疼痛使她无法开口言语。她抬起手,慢慢地拭去慕以简嘴角的血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慕以简抱紧了沈青婵,不再看苏绍鸣,稳步离去。

低矮破旧的黄泥瓦房,院子东面,有几根长长的竹竿架,爬满了花藤,紫红色的花朵绕着青篱,娇艳别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里有一口土井,已被收拾妥当,慕以简正在井边清理活鱼,下刀、刮鱼鳞、拔鱼筋、去内脏,一气呵成。

沈青婵躺在竹椅上,看得目瞪口呆,一介皇子,居然比自己弄得还要熟练。

原来,在玉台别院被迷昏之后,李妈妈将她和苏绍鸣转移到效外的小村,原想人不知鬼不觉的。

左辰醒来之后发现沈青婵不见了,快马加鞭寻了慕以简帮忙,也不晓得慕以简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被他找到了。

清白是保住了,但沈青婵舌头受了伤,人又虚弱,经不起舟车劳顿,慕以简当机立断,决定寻个农家住几天。

山野偏僻,一时也寻不到好大夫,苏绍鸣便堪堪跟了过来,经过他细心调理,慢慢好转起来。

慕以简早换下了锦衣,穿起了农家便服,一碗鱼汤端在手里,勺子在碗心轻轻搅动,缓缓舀起一勺,待温凉,方才送至沈青婵嘴边。

一碗汤,约莫费了些时辰,才慢慢见底。

沈青婵受伤的是舌头,因此只能吃些流食。今日,沈青婵愿意出门晒晒太阳,慕以简高兴,便吩咐孙晋去买鱼,自己亲自下厨。

慕以简伸手擦去她嘴角不小心沾上的鱼汤,柔声问道:“可是饱了?”

以往几天,沈青婵或是点头,或是摇头。许是觉得舌头疼痛减轻几分,她缓缓地张开嘴,尽量轻轻地蠕动,慢慢地吐字:“好喝。”

惊喜,如昙花般,绽放在慕以简脸上,凑近细细瞧着她,急切地问道:“能说话了吗?不觉得痛了吗?”

沈青婵点点头,一如讶讶学语般,细声细语:“慢慢的,可以。”

“恩,”慕以简点点头,“不急,会好起来的。傻丫头,怎么会这么傻呢?”

沈青婵内心一片酸涩,定定地望着他,仿佛耗尽全身气力:“为我,可以;为你,不可以。”

也许身在烟花之地,失去最宝贵的贞洁,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也不过是靠着一副破皮囊,在风月场所里迎来送往。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让心房住进了别人,从此,舍不得有半点不干不净。

慕以简被这几个短短的字击得心若闷铅,有些迷雾淡淡笼住视线,拉过她的手,和自己的紧紧握在一起,慢慢说道:“是我失察,没有照顾好你。不管你什么样,都是我珍之若重的女人。”

沈青婵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历劫之后,忽然好像就脆弱起来,不想在沉重的话题里加重彼此的负担,于是,展颜一笑,娇笑道:“捉鱼,还要喝。”

孙晋买鱼回来的时候,顺口说村口的溪边有鱼,兴许能捉到鱼。村子比较偏僻,有些东西买卖并不是很方便。

沈青婵知道这几天几人都不开心,虽然被慕以简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当时的情景想想也能猜到几分。

慕以简整日陪着自己,眉头紧锁;苏绍鸣天天捣鼓药材,抓药方、煎药,都不假他人之手;左辰更是冷着脸,吩咐他做便做,其他时间似乎都在生闷气;孙晋试图调解气氛,被他主子一记眼神,讪讪收了回去。

她从来都不杞人忧天,虽然遭了这场横祸,但庆幸,她还是完整的。

多年的醉欢枝生涯,早已经让她学会,只要微薄的希望,就有前行的动力。

沈青婵抬起手,指着周围忙碌的其他几人,断断续续说道:“四个都去,不用武。输,做晚饭。”说完,粲然一笑,如糖浓稠,似蜜芳甜。

本来沉浸在浓郁的肃穆中,忽然就被这样的笑容,轻轻巧巧,拨开了云雾,遇见了明媚的阳光。

清清的溪水边,沈青婵坐在石子上,柔柔地推了一把慕以简,道:“下水,你也去。”

慕以简心情大好,故作委屈状:“你让我这堂堂七殿下去捉鱼,成何体统。”

沈青婵调皮地笑了起来,道:“你,捉不到,害臊。”说完,葱白的手指戳在慕以简的右脸上。

慕以简勾唇一笑,颇为不服气,道:“小看人,等着瞧,本王就好好地给你露一手。”

因为不许用武力,孙晋最为笨拙,明明也是会武功的人,捉起鱼来丑态百出,惹得沈青婵娇笑连连。其它几人也不甘示弱,或是入水觅鱼,或是炫耀叉到的鱼,你推我躲,水花四溅,好不热闹。

结果,慕以简捉到的最多,左辰也收获不少,唯有苏绍鸣最少。苏绍鸣无奈地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认命地去烧柴生火。

一顿晚餐吃得风生水起,一扫往日阴霾。

夜深露重,农郊的夜晚,蝉声愈发明显。

因为房间有限,前几夜,为了方便照顾她,慕以简都是搂着她在坑上安歇。那时候虚弱,也没得计较,如今好转,沈青婵却有几分忸怩。

昏黄的油灯,灯火摇曳,映照在沈青婵的侧脸,影影绰绰,波澜起伏。

慕以简铺好床,一如往日浅声道:“不早了,休息吧。”说完,伸手,如往常一样欲帮她解开外裳。

沈青婵猛地攥紧衣口,脸若发烧,喃喃道:“我,自己来。”

慕以简一愣,许是想起什么,默默地点点头,解开衣裳,自顾上床,却是定睛仔细瞧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沈青婵只觉如芒在背,艰难地卸去衣服,心潮翻涌。

第一次相见,月白色衣裳,深邃的眼眸,自己,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失神;

再次相见,他为自己解围,不冷不热不淡,让自己气闷;

闺房里,他的调笑,他的才气,自己的脸红心跳;

玉带溪中,单飞的流萤,不经意间,温暖的怀抱,情根渐长;

落水后的细心照顾,糖炒栗的香甜,不许唤七爷的霸道,时不时的赖皮……

今生,遇上,无论将来的路怎样,这一刻,我心安好,即使今后坎坷,至少如今不悔。

沈青婵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中一片清明。她坐在床榻上,并不急着上床,只是伸出手细细地描摹慕以简的眉。

慕以简被她弄得有些心猿意马,忙拉住她调皮的小手,点点她的鼻头,宠溺地笑道:“不闹了,上床来。”

沈青婵微微颔首,略一偏头,俯下身,准确无误地覆上了他的嘴唇。

先是轻柔地含住,温吞细润,慢慢地加重了力道,湿热的气息在鼻翼间升温。

慕以简脑中“嗡”地炸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是她先吻了他。这些天夜里,佳人在怀,自己一直都不是柳下惠,里头的煎熬,只有自个清楚。

而下一刻,慕以简一个翻身,将沈青婵压在了身上,主动迎合。但顾虑到她的舌头,极尽温柔。

迷醉如潮水,一波接一波,抑动和渴望,脆生生压榨着理智。

半响,慕以简离开她的嘴唇,轻呼了一口气,改拥她在怀里,喘气道:“睡觉吧。”

突然抽离的温暖,沈青婵如梦初醒,却固执地仗着底气,略有些迟疑,问道:“你嫌弃?”

慕以简侧过身,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神,洞若观火,道:“若嫌弃,还会这样?只不过,我不想这么草率,也不希望你是因为那事才想委身于我。”

心思百转,也抵不过知人心事的豁然。

这次劫难,的确在沈青婵心里留下了阴影。面对那样的情景,任凭再怎么心高气傲,也只能碾成泥。她怕,怕失去,怕美好变成幻影。

沈青婵坚定地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甘愿。”

慕以简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甘愿,我还不甘愿呢。第一次吻,居然被你抢了先,我这大老爷们的脸往哪里搁?”

沈青婵狼狈地红了脸,轻声道:“我……这……”

慕以简故意想看她羞红脸,坏坏地凑近,道:“那这一次,换我主动?”

沈青婵闻言,忙用双手推住他,脸熟透得如枝上苹果,半句不能言语。

慕以简脸上的笑谑更深:“现在知道害羞了?还差这个?你的身体我都看过了。”

沈青婵彻底愣住了,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打在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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