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梨花解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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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月华如水,好风徐徐。许茹香了无睡意,于是梳了头发,决定随意转转。许茹香拿着梳子,出了院子的小门来到花园。

花园里的梅花谢了,桃花打着朵儿在枝头上含苞欲放,院墙边搭着蔷薇架子,旁边的花圃里种着月季和茶花,只有三两朵粉色的月季花点缀在绿叶间,花园中央有个小池子,池边的杜鹃花开得正好,白的、红的、黄的、粉的,算得上花园里最美的风景。

杜鹃花圃中还有个玲珑精巧的八角凉亭,在初春的月夜里显得有些冷清。亭子里站着一个绰约修长的人影,只见他依靠着冰冷的柱子,凝望着亭下的池水,一动不动,恍然间还以为是一尊雕塑。许茹香看见那人,迟疑片刻,正准备离开,却不料那人缓缓说道:“满园春色惹人醉,开尽梨花解思量。”许茹香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哪里有梨花?桃花都还没开呢!那人又道:“既相逢,不相见,却为何?”

许茹香心中踌躇,却还是慢慢向那凉亭走去。“民女见过世子爷。”许茹香盈盈拜道。

那人徐徐转身,但见他白衣如雪,眉目如画,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上斜插一支毫无雕饰的白玉簪子,正是廉王世子梁文英。梁文英打量许茹香片刻,含笑道:“半月不见,许姑娘容颜更胜从前。”

许茹香螓首道:“世子爷谬赞,我的容貌我自己清楚,勉强算不得丑女罢了,世子爷这话我可不敢当。”

梁文英幽幽地看了许茹香许久,忽然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为什么我就没有早一点认识你呢?来,陪我喝一杯吧!”

梁文英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一只新的酒杯,放在石桌上,桌上还有一壶酒和另一只杯子,梁文英把酒杯斟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许茹香却道:“我不善饮酒,世子爷应该知道。”

“没关系,这是梨花酒,酒味极淡,最适合女子饮用。”

梁文英话已至此,许茹香也不好再推辞,她款款落座,微笑举杯,浅浅地小酌一口。

“怎样?”梁文英满怀期待的问道。

许茹香点头笑道:“一点不觉得辛辣,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别有一番味道。”

“这是大梁第一酒师杜川为长安舞姬裴红袖精心酿制的梨花酒,当然非同一般。”说着,梁文英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许茹香心怀疑窦,眼中流出三分诧异。梁文英幽幽地笑了笑,他拿着小巧玲珑的白瓷酒杯,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会独自一人在此观花饮酒?而且还是饮这专为女儿酿制的梨花酒?”

许茹香微微点头,不过她最好奇的是梁文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梁文英很自然地为她解答心中疑惑,说道:“我在此处等一个人,是三年前就约好的,可惜我在此等了三天,她都没有来,反倒遇见了你。呵,缘分这东西真的很难言说。”

“原来如此,看来这梨花酒也是为她准备的。”

“现在为谁准备的都不重要了,她不来,我也不必为她留着。”梁文英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折扇,徐徐展开,画上那个颜色无双的女子笑容妩媚。梁文英轻轻抚过折扇上那个娟秀的“衿”字,眼中满是温柔,突然,他合起折扇,把扇子扔到水里,眼中的温柔也被落寞所代替。

许茹香十分惊诧,道:“这把扇子应该很重要吧,就这么扔掉不觉可惜吗?”

梁文英深吸一口气,忽然间觉得疲惫起来,道:“我累了,不想再拿着扇子,我们喝酒吧!”说着,梁文英又自斟自饮一杯,“你看那桃花,再过两天就该开了,又是一年春好处,呵呵……我也要回长安遵从父命迎娶贵女为妻了,留着扇子又为何呢?”

许是感受到梁文英笑容中的无奈,许茹香也倒了一杯酒,陪着他喝起来。“梨花落,千杯酒。世子爷,请。”说完,许茹香就长袖掩口,一饮而尽。

“好。”梁文英淡淡笑道,也饮了一杯。梁文英放下酒杯,饶有兴趣打量着许茹香,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不过是寻常民女罢了。”

“寻常民女?”梁文英轻笑着摇摇头,“寻常民女会单身一人与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子在月下饮酒清谈吗?若让人看见岂不惹人非议?”

许茹香却道:“世子爷乃正人君子,你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目光?”

“光凭这点,你还说你是寻常民女吗?”梁文英又温柔的笑起来。

两人清谈许久,不知不觉,就月到中天,梁文英举起右手,五指微微张开,静静地看着从手指之间漏下的白色月光,喃喃自问:“如果有一天,月光也变得温暖了,这世间会不会多情一点?”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光是不会变得温暖的,还好这世间还有太阳,阳光总是温暖的。”许茹香说道。

梁文英怔愣稍许,目光直直的盯着许茹香,又忽地笑了。“你说得对,是我太执着。每次和你说说话都会觉得很愉快,你是要去长安吧?”

许茹香轻轻点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世子爷。”

梁文英摇头笑道:“是萧侍卫告诉我的,不然你以为你为何会住进湛碧楼?”

许茹香颇为惊讶,梁文英又道:“莫侍卫老了,萧侍卫担心你路上不安全,所以央求我送你一程,我也去往长安。”

许茹香就更是诧异了,梁文英是何许人,与他同行,萧逸的面子还够大啊!

“我欠萧侍卫一个人情,只要无伤大梁利益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他。”

许茹香微微抬头,不知道萧逸和梁文英还有这样的交情。许茹香看了看天,忽地说道:“夜已深沉,我该回去了,多谢世子爷的梨花酒,告辞。”

许茹香款款起身,梁文英倚着栏杆,斜斜的看着她,说道:“我还要多逗留一日,蠡镇是个好地方,但应秋华却不是个寻常人,我若是你,就不会和她太亲近。”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说罢,许茹香又盈盈拜谢,翩然离去。

梁文英看着她袅袅远去的背影,心情也好了许多。“梨花落,千杯酒。”梁文英默默念道,仰头把杯中之物一口饮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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