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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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我收到北影录取通知,捧着这份迟来的通知书,我又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这个我梦想中的学校,我终于走进了,失落的是那个说要陪我去北京闯荡的人,丢了!

又要告别这个满载我回忆的城市,这次,没有归期。

我收拾好东西,再次打算悄悄离开,没有了林旭阳,我对这个城市的留恋仅停留在友谊和创业层面上,不需要刻意告别!

我不曾想到的是,在我临别前一天,李想和冬惠竟给我这样一个惊喜。

这天下午,我检查好了车票和入学证件,确保万无一失后下楼和房东交接房子,还没走到楼下,就被李想和其夫人冬惠堵在了楼梯口。

我微微一怔,这俩人,今天怎么这么闲?

“要出门?”我还没来得及招呼,冬惠就上来挽着我的胳膊问。

我摇头,直愣愣的瞅着他俩,想到之前的好多次的聚会他俩都因故未到,有意调侃,佯怒道:“今天吹的什么风,把你俩给我吹来了?”

冬惠陪着笑,扯着我往外走,小嘴一撇,做撒娇状,“好了,好了,你呀,嘴巴积点德,就不要挖苦我们了,你知道的,平时我们太忙啦!”

我轻轻在她额前一戳,嘴上说:“算你会说,这次原谅你们。”心里却不由得叹了口气。是啊,自从李伯伯去世后,李想压力顿增,沧桑了许多,冬惠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上孩子小,真够她累的。

说话间已经被他们塞进了车内,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上了贼船,不,确切的说是贼车。

“你俩拉我去哪里?”一上车我就警觉的问,这俩人,赶在这么忙的时候全体过来找我,似乎有点不合乎常理。

李想眯着眼睛笑,轻挑眉,甩出一个保密的神情,冬惠则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跟我们走就是了。”

嗨,这李想和冬惠一唱一和,乎的我一愣一愣的!

他俩让我想起了我和林旭阳,那个时候我们俩也常常一替一句的开佟燕玩笑,差点没把佟燕活活气死,当时并不觉得,现在想来,这等默契也是一种幸福!

车子一颠,我回过神,在底下狠狠的掐自己一把,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呢,我怎么可以走神。

“李想,你们到底拉我去哪里?”我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他们,容不得含糊,不惜威胁说:“再不说我跳车了。”

李想别过头,鄙视的瞪了我一眼,冷哼,戏谑的说:“有本事你就跳!”

好小子,给我来这套。

不管怎样,我明早的车票,耽误不得。

我随手拿起半瓶矿泉水,倒出一瓶盖灌进了李想的脖子里,笑骂道:“有本事我就跳是吧,让我跳是吧?”嫌不过瘾,我又灌了一瓶盖,“让我跳,叫你让我跳,到底去哪里?说不说。”

冬惠抿着嘴偷笑,眼泪都笑了出来,幸灾乐祸的拍拍李想的脑袋,“还是告诉她吧,免得她待会太吃惊!”

李想一边捂着脖子一边找卫生纸,低着头,憋屈的跟个哈巴狗似的,说起话来也莫名其妙,他说:“小雷,你和林旭阳这两个朋友我都没有白交,大恩不言谢,兄弟觉得对不住你。”

这哪跟哪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李想,你没事吧,你到底想说啥呢?”

李想没有回答我,自顾自的接着说:“今天兄弟主要是想为你践行。”

我讶然,消息是什么时候不胫而走的?

李想看我犹豫,立即拍着胸脯说“放心,保证不会误事!”

我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

车子走到一处饭店停下,随着两人走进去,我果然大吃一惊。

满满一屋子人在里面坐着,见我们进来纷纷站起来。苏正揽着晓娟走过来,立即开始挤兑我,“哎呦,于导来了。”

我撇他一眼,回敬道:“苏校长也在啊!”

我俩的相互调侃惹的全屋子人大笑。

苏正不甘示弱,“我们早来了,在此恭候于导大驾光临。”

“你……”我气结,憋的脸红,没辙的情况下转眼望向晓娟,上前拽住她,发嗲,“晓娟,你看看苏正,你管管他。”

晓娟笑着拧苏正的耳朵,边拧边骂道:“好你个苏正,敢欺负我姐妹,想死是不是?”

苏正举手投降,告饶道:“老婆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了。”

众人再次捧腹大笑。

我笑的甚欢,寻思着向姐妹告状,这招管用。

一阵嬉闹后,我才看仔细屋里的人,杜君雨,马晓旺,佟燕,大姐夫,婷婷,凌倩,夏文宇,莉莉……只是少了汤圆和林旭阳,我的失落直逼心房。

直到看见姚小文时我忽然明白,这次的饯别不只是简单意义的告别,一场让人揪心的好戏即将上演。

相互寒暄后,婷婷拉我坐在了她和燕子的身边,和姚小文对面而坐,我浑身不自在,昔日的好朋友如今针锋相对,多么讽刺?无话不谈的人也有相对无言的时候,仿佛时间在心上划下一道伤口之后回归了原点。

她微微靠着莉莉,时不时看我一眼,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很多令人纠结的情绪,孤单,失落,懊悔,不舍,因为她说过我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少了我她会失去很多安全感……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虽然事情过了这么之久,虽然我知道了她的苦衷,或许我淡忘了,此时只是嘴硬而已。只是我想,作为朋友,你有任何困难我都会挺身而出,但是你为了所谓的心理平衡就设计我陷害我,太不应该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和燕子谈天,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的影子心里就多了一丝的怜悯!

我不知道李想是如何神通广大的找到这些离开已久散落各地的人,但是这么多朋友相聚一起,除了因姚小文而生的小小的别扭外,我更多的是开心,大家毫无拘束的谈天说地,一会笑倒一片,这么放松的环境我有种预感,今天的重头戏是我,他们肯定设计了场别开生面的感情戏,比如谈论我一直逃避的两个问题,一个关于姚小文,另一个则关于林旭阳了。我故作淡定的笑,私下却暗暗准备,等着接招。

李想轻轻敲着酒桌,不时与冬惠会心一笑,旁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幸福,这俩人是我们朋友中结婚最早的,他们的幸福生活推翻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说法。

“这样吧,先敬小雷一杯,为了……”冬惠拉着李想站起来,话说到一半撂在那里,反复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想说又不敢说。大家似乎都很明白的响应,纷纷举杯,只有我迷惑起来,“为了什么?”

“哦,为了咱们都能幸福!”李想接过冬惠的话补充道。

幸福,我冷笑,此刻跟我谈幸福是不是有点扯?

盛情难却,我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流过喉咙,我咳个不停,忍不住的想,如果林旭阳在,他会怎么替我挡酒?

果然,酒过三巡,莉莉就安奈不住了,她悠悠的站起来,端起酒杯,我拽拽自己的衣角,笑容僵在脸上,还好我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然会被他们整的手足无措的。

莉莉瞄我一眼,微微前倾,开口时又低头瞅了姚小文一眼,大声说:“雷,认识你和文文九年了,咱们三人的友谊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希望……”

“莉莉,这么久不见,你这丫头越来越漂亮了。”我故意打断她的话,要说没人告诉她我和姚小文的事鬼都不信,既然知道,那么就应该懂得什么是朋友,她,姚小文,不配。我笑了笑,加重语气,“我很珍惜真正的朋友!”

我这话是说给姚小文听的,如果她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她会扪心自问自己算不算真正的朋友。

全桌子的人都闻到了火药味,我却一点不觉得尴尬,像我这么注重形象的人居然也有挖苦人的时候,或许我是真的该发泄一下了。

姚小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哑了一口唾沫,端起酒杯喝起了闷酒。我暗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利用我的同情心弄的我万劫不复,我要有多大的胸怀才能原谅你!

有马晓旺和苏正在,尴尬一扫而过,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只是这种刻意制造的活跃让人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李想提议行酒令,苏正则想玩诚实与勇敢,一桌子人瞬间分成两派,其中以支持苏正的居多,这种事,我向来都是随波逐流的,爱玩啥玩啥,咱都没意见。

以苏正为首的诚实与勇敢派战胜了以李想为首的行酒令派,苏正从桌上拿起一个汤勺,用纸巾擦拭后放到桌子中间拨动,高速转动后勺子无巧不巧的指向了晓娟,众人大呼,纷纷骂苏正是借机偷窥自己女朋友的内心。

像晓娟这种害羞的女孩,过火的事做不来,肯定会选诚实。苏正非常起劲,“嘘”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大家别说话,看来这家伙是故意的。“你想结婚吗?”一句话问出来,屋子里炸开了锅,好家伙,难不成还在这求婚?

晓娟红着脸憋了半天也没发出声,我笑了笑,起哄说:“苏正,你这样问啥意思啊,有诚意你拿出戒指啊。”苏正不甘示弱的伸出手,掌中一枚简洁朴素的银戒闪闪发光,我说苏正早有预谋吧,看,印证了。

晓娟似乎没想到苏正会在这种情况下来真的,含笑嗔怒,“谁要嫁给你呀,长的这么抽象。”晓娟也就这么一说,在座男生立即起哄,“哎呀,苏正,人家拒绝你了,多没面子啊。”

“答应,答应,答应。”关键时刻,我拍着手和大家互视,很快就有人会意的加入我的行列,“答应,答应,答应。”

苏正感激的看着我,差点跪下磕头了,我微微笑,思绪回到了那天,也是很多人拍手喊答应,就那样我成了林旭阳的女朋友。

在众人的强烈呼喊中,晓娟半推半就的戴上了戒指,嘴上骂苏正坏,心里乐的跟喝了蜂蜜似的。

汤勺再次转动,这次勺柄指向了姚小文。我的心一紧,该来的终归逃不过!

她想了想,抿嘴,“我选勇敢。”

“此刻你最想说什么?”莉莉抢着问,我知道她有意缓和我和姚小文的关系。

姚小文深吸一口气,好像要做一个重大决定一般,在莉莉的提示下站直身体,咬咬牙,郑重的说:“雷,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你,觉得你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傻女孩,认为自己就算做错了什么你也会原谅我,所以我肆无忌惮的……”

我开始的时候听的很仔细,可后来就只看到姚小文的嘴一张一合,听不清说什么了,胸口因生气而剧烈起伏,姚小文啊姚小文,怪不得你这么害我,原来因为我的单纯和宽容,我还真是不了解你。

等她说完,我站起来,依旧保持微笑,缓缓张嘴,“我承认我很傻,但是我觉得,女人,聪明到让人觉得你单纯,强大到让人想去保护你才是真的本领。”注视着她的眼睛,从她慌乱的眼神中看到她的害怕,接着说:“你问我可不可以原谅你,我这里回答你,从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不过。”

我缓口气,故意顿了顿,用近乎开玩笑语气说:“记得把钱还上。”

大家希望看到大团圆的局面,那么我就满足他们好了,我们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不应该表现在脸上,倒不如成全别人也成全自己,只是我还为了她欠下很多债,这点我倒是很清醒。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在为我们冰释前嫌而喝彩,我暗暗感慨,有些事情就算怎么努力都是回不到过去的。

今天真是不平常的一天,一个小小游戏被我们玩的这么惊心动魄,先是求婚,再是求和,接下来该上演什么?如果不出所料,我想我已猜出几分。

李想把汤勺交给冬惠,冬惠看着我,似笑非笑,停下后,汤勺不偏不倚的对准了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冬惠底气不足的说,李想把手放到冬惠背后轻轻晃动她衣服,示意她注意措辞,这个小动作看似无心,却被我一览无余的看在眼里。想来也是,他们瞒我很久的那件事终于忍不住要说了吧!

“如果林旭阳需要四年才能回来,你愿意等吗?”这个问题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十几双眼睛统统聚焦在我身上。

听到这个问题,我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明喻的欢喜,果然不出所料,林旭阳会回来,我一直相信他会回来。

冬惠的话反复在我脑中回旋,“你愿意等吗?”“愿意等吗?”“等吗?”

伴随着希望带来的喜悦的还有我对朋友的失望,我忽然觉得好累,我才是最应该知道林旭阳消息的人,可他们,我的朋友们,她们都知道,却只瞒着我一个人,我当时就想,你们有什么理由,可以瞒我这么久。

我有种想骂人的冲动,抓起外套,起身向外走,我想我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向他们展示我的伤口,如果他们愿意告诉我,就不会一直绕弯挑战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他们不想说,那我又何苦去自贬身价的逼问呢?

夏文宇一个快步追出来,“小雷,我送你,咱们一起回北京。”

顾不得夏文宇落寞的神情,我摆摆手。罢了,罢了,还是我一个人走的比较好。

其他人也追了出来,李想和冬惠尤为内疚,不得已才道出实情。“林旭阳入狱了,判刑四年,已经过了一年还有三年。”

我懵在那里,两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不解都已经有了答案,怪不得林旭阳这么狠心的分手,怪不得他让大家这么辛苦的隐瞒,原来……

“为什么?林旭阳他怎么了?你快点告诉我。”我颤颤的抓紧冬惠的肩膀,生怕她讲不清楚就跑掉了,眼泪也不知不觉的在眼中翻滚。

“小雷,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冬惠他们扶住我,几乎把我拽进了屋里,我的心漏跳一拍,男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怎么冷静,挣扎着坐下,急道:“林旭阳到底怎么了,丫的,如果你还算是朋友的话就快说。”

李想一直低着头,脸红的跟被人扇了似的,哼唧了一会,冷不丁的扑通跪下了,边打自己的脸边骂:“我他妈不是人,我太自私了,小雷,我对不起你。”冬惠急急拽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自虐。

我被镇住了,李想当着这么多人给我下跪,我又急又怕,自己的脸也迅速烫了起来,我怎么可以承受同辈人如此大礼,很多人围上来拉起李想,让他别太自责,我则丈二的和尚。

“李想,你疯了吗,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像什么样子。”惊魂未定之余,我努力克制情绪。

冬惠看李想为难,抢着说:“林旭阳是代李想入狱的,害你们这样痛苦,我们觉得特别对不住你。”

我被他们说的糊里糊涂的,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大概明白了,那天李想受到威胁赶紧打电话给林旭阳,林旭阳匆忙从北京回来就是为了替李想摆平问题,后来李想失手伤人,又因为李伯伯刚去世,偌大的生意无人照料,孩子刚满月,在无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林旭阳选择帮他顶罪,李想答应这事不告诉我,并好好照顾我,所以林旭**本不是因为那些照片误会才离开,更不是因为陈思思……

我苦笑,在心里掂量一番,忍不住想,林旭阳啊林旭阳,原来在你心里友情在爱情之上!我该为你的义气而感到骄傲呢还是该为你的不负责任而感到悲哀呢?

我微微笑,对他夫妇二人深鞠躬,“麻烦帮我照顾好他,既然他不想我知道这事,那么就让他以为我不知道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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