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大街上灯火通明,拒绝了夏文宇让我去他家呆一晚上的好意,谎称去厕所,跳上一辆出租车。
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单纯,一门心思放到林旭阳身上,丝毫没考虑一个女孩晚上打车去这么远的地方会有多危险,不过幸好我遇到的司机人不坏。
我已经打定主意,当面向林旭问个清楚,不管他怎么选择我都会尊重,只是我要他亲口告诉我!“师傅,jz去吗?”一上车我就急急的问。
“姑娘,你不是开玩笑吧?”司机吃惊的打量着我,三更半夜打车从北京到jz,这种生意恐怕他头次碰到。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现在去车站,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到,而我等不了这么久,我一定要尽快见到林旭阳,给他解释清楚。怕司机顾虑,我故意用激将法,“师傅,你不敢?”
师傅哼了一声,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只要给钱我就敢去!”
“放心,钱不会少你的!”我火速上车,绑上安全带。
这个师傅还真是细心,我一上车他就问我,“那咱们是打表还是一次付清?”
“一次付清吧。”我想都没想说:“打表多麻烦。”
“姑娘,这是晚上,晚上比白天贵。”师傅说。
我有点小不耐烦,腹诽道,这师傅怎么这么真啰嗦。
“您就说总的来说多少钱吧!”
“八百。”他还真敢开价,若是坐火车或汽车一两百也就够了,他居然要八百,坐飞机都够了,这不明摆着趁火打劫嘛?
“能不能便宜点?”我小声问,我觉得这么多钱就这么给他可惜了!
或许觉得我可怜,师傅想了想,做了个顺水人情给我,“那六百吧,不能再便宜了,打表都不止这个数。”
“好。”我笑着回应,六百就六百吧,如果有时间给他争论这个我就不会打车了。
谈妥后,我掏出手机给夏文宇发个信息,简短的一句话,“别担心,我回学校了。”
初秋的夜晚,月色柔美,满天星斗。疾驰而过的车辆在耳边呼啸,我很诧异今天我为什么没有晕车。
这样的夜晚让我想起了大二的那个暑假,一个别有意义的旅行,同样是近千里,我和林旭阳骑摩托车回家,夜行十个小时,刮得满脸尘土,却很开心,无聊的时候我就在后座睡觉,害林旭阳担心,听到他一会一句,“别睡哦,掉下来了。”我就觉得满足,林旭阳很细心,往往是我才一有睡意他立马就能感觉到。
我胆子比较小,路上遇见棺材铺和坟地就吓得哇哇直叫,那是我生平最讨厌和恐惧的东西,每次经过那种地方,林旭阳都想办法转移我的注意力,长达十个小时的夜行,充满了刺激和温暖,想想都觉得难忘!
林旭阳说,只要有他在,我就永远不会迷路,可是现在我却抓不到他的手,在这漆黑的野外我觉得很恐怖!
攥着手机来回拨弄,直到手心全是汗,也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给林旭阳发个信息。来回删删写写十几次,终究不知道怎么开口,林旭阳,难道真的如陈思思所说,咱们几年的感情都不能让你看清我的心,它有那么不堪一击吗?
我努力仰着脸,不让泪流下,晚上的月光依旧皎洁,但夜风却渐渐透出沁凉。寒意总是在人们毫无知觉的中侵蚀脊骨,我忙关了车窗,安分的坐在车内。
一路奔逸绝尘,当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刚刚十一点!我不可置信的苦笑,我又做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jz啊jz,我终于又回到您的脚下,不到两个月的光景,这里已经物事人非,我那永远欢声笑语的小店,我那对我疼爱有加的男友一下都不见了。
如数付了钱,客套的叮嘱司机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马不停蹄的向林旭阳宿舍楼跑去。
我一口气打了五个电话都没人接,我慌了,该死的林旭阳,你不会真的这么绝,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我迅速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在你们宿舍楼下,有什么事咱们当面谈谈。”
等了两分钟,仍不见回复,气的我手打颤,林旭阳,你该有多恨我啊?
随手翻着号码,看谁能帮到我,一个被我存为猪圈的号让我如获救命稻草,这还是当时林旭阳说怕我找不到他硬逼我记的他宿舍号码,我就调皮的存为猪圈,原以为这个号永远都用不到,可眼下……
“喂,你好,找谁?”一个干净磁性的男声。
“你好,林旭阳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林旭阳昨天去北京了,还没回来,有什么事等他回来了我转告他吧!”那男生热心的说。
我当头一棒,林旭阳还没回来,怎么可能?会不会林旭阳压根没有误会我,该不会出事了吧?
我哇的一下就又哭了,那样我宁可他是因为误会才不理我的。
手忙脚乱的打电话给李想,在北京时林旭阳和李想联系了,会不会李想知道这情况?
这大晚上的让我一个女孩子去哪里找他呢?此刻我像一个团团转的蚂蚁,李想的话给我吃下颗定心丸,说林旭阳和他在一起,只是林旭阳想静一静,不想见我,让我回去歇息吧!
不管怎么样,林旭阳平安就好,这样我就不担心了,以后有时间解释,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能拆散我们!
我跌跌撞撞的推开门,宿舍立马就砸开了锅,燕子和婷婷拉着我先是蹦个不停,后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就开始问这问那,当知道我的遭遇后,纷纷义愤填膺,一边骂姚小文的不厚道,一边骂林旭阳的耳根子软,我无奈的苦笑,骂她们有什么用呢?
还是宿舍好啊,我从心里感到温暖。聒噪了好一阵,我才发现汤圆不在宿舍,问及她是不是已经找到好工作了,佟燕悲伤的说道:“是找到了一个好工作,可也正是这个工作害了他。”
我一怔,“什么意思?汤圆怎么了?”
婷婷给燕子使个眼色,佟燕立即闭紧了嘴巴。
天,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脚底升起,燕子,你别吓我,汤圆到底怎么了?我使劲拽着佟燕的胳膊,大有不说就不放开之势!
婷婷叹了口气,见拗不过我,最终低低的说道:“小雷子,本来你现在状况就不好,不打算现在告诉你的,但是想来想去,你也是汤圆的好姐妹,又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她边说话边看着我,吓得我毛骨竦然,她不说这还好,这样一说更加印证了我的预感,我绷紧全身神经,做好一切准备承接再一次的打击,先是李伯伯,接着姚小文,再是汤圆,奶奶的,太他妈挑战心理承受能力了!
婷婷接着说:“汤圆为了工作疯狂减肥,最终消化系统完全坏掉,现在在医院,全靠输液维持着,医生说她熬不了几天了。”
我彻底的怔在那里,脑袋嗡嗡响,又是一惊天大噩耗,上帝,谁能告诉我我的世界怎么了?
莫非是我这些年的日子太顺了,所有的祸事全部聚在这段时间一起涌来,一宗接一宗,让人猝不及防!
我的心无力的跳动,轻轻的扶住桌子,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把抓住婷婷的肩膀使劲摇,“婷婷,你不要给我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佟燕忙拉住我,把我抱在怀内,带着哭腔说:“小雷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我们得接受现实啊!”
我几乎摊在那里,瞬间觉得特别无助,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生命太他妈脆弱了,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死都死了。
这些天的不幸放电影似的在眼前浮动,我悲从中来,哀不欲生,佟燕和曹婷受我感染,抱头痛哭!
“几天了?”我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却听到这个消息,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她几乎是从你走的时候开始节食的,每天只吃黄瓜西红柿,说起来也就还不到两个月,谁知道会这样。”曹婷抽噎着说。
“她之前不是一直喊着减肥吗?那时候都没事,现在怎么动真格了。”我依稀记得汤圆喊着减肥狂啃鸡爪的情景,都是闹着玩的,是什么让她下了如此决心,只吃西红柿和黄瓜,对自己这么狠?
“工作,她家人给她找了个工作,电台记者,人说她体型稍胖。”曹婷叹了口气,望着汤圆空荡荡的床板,说:“不减掉十五斤不能上镜。”
“啪……”我忍不住使劲拍桌子,丫的,上镜,当是拍电影呢?
当公司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们三个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公司说我的情况,恐怕像我这种没有责任感一声不吭走掉的职员很少见吧,我支支吾吾的讲一通,看着办吧,我想工作大概保不住了!哪知carson特别宽容,他让我安心处理事情,准我假!几句感谢的话在舌尖徘徊好久,终究咽了下去!
小妮子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躺在床上都看不到人,脸色蜡黄,让人看了心疼的窒息,我抚摸着汤圆的头发,忍不住感叹,瘦了,你如愿了吧,只是这种瘦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世上还真有这种奇怪的事,减肥送了命?
汤圆一直睡着,微弱的喘息,直到我们走的时候也没有睁眼看看,唐伯伯和阿姨送了我们好远,以前没见过唐伯伯,不知道他体型怎么样,但是汤圆的妈妈也瘦了不少,她一直给我们讲汤圆小时候的事,好像在逃避现实,唐伯伯不大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让人心生纠结。二老神情恍惚,有时给他们说一句话,他们过了半分钟才回过神,“你刚才问的啥?”有时候会一句话说上好多遍自己都不知道。
送葬那天,朱开放没有去,据说他哭得抽过去两次,现在也病的厉害。
班主任带着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去了,我觉得我长大了,我没有哭,只是有好多片段在脑海闪过,初次相见,汤圆笑着说我妈就是你妈,宿舍内,她小声哀求,让我再唱一遍好不好?操场上,汤圆挡在前面大喊要打打我,放过百里雷,就这样一个相处近四年的好姐妹,一个肝胆仗义的女孩,说没就没了,什么都没了,竟然是为了工作,我感慨于现代年轻人的生活压力,汤圆啊汤圆,你这短短的二十年太不值了!
我想,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要对汤圆好一点,再好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