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常喜见到季瑶满手鲜血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急急忙忙冲了上去。
季瑶见状没有任何反应,故作绝强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失魂落魄,向来愚钝不够机智的常喜见了心里忍不住一酸,不敢抬头去看季瑶的脸色。
她真的好心疼好心疼她家小姐,或许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这些日子,她家小姐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伤害?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要帮着她家小姐的人,到最后都一个个反过来伤害小姐,她家小姐因此受到的伤害是双倍的。
她如何能不心疼?
“这么多血,我们快些进去包扎一下吧。”常喜满脸焦灼得拉过季瑶的袖子,轻轻地将她往府中拉去。
季瑶侧头看了常喜一眼,心中略微有些暖意,这么久了,也只有常喜一个人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
她要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滔天权势,她只求被人温暖地呵护在手心,痛了这么多回,季瑶早就不愿意再承受任何的伤痛了。
更不愿意跳进地狱里,去磨练自己的不死心。
季瑶余光一闪,忽然发现常喜另一只手中紧紧抓着一张纸,不由得伸手趁她不备取了过来。
“小姐……咱们先包扎再看也不迟啊,想来如今也不会再发生比眼下还要糟糕的事情了。”常喜见季瑶取过手掌大小的白纸,抖了一抖便认真看起来。
信中并无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说了想在老地方老时间见季瑶一面,常喜虽然不知道留口信的人是谁,但看着语气措辞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所以也没有特别地放在心上。
她如今的注意力全然在季瑶的手上,季瑶闻言并没有拒绝常喜的好意,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你去打盆水来,等处理好了伤口我再出去。”
其实季瑶看到口信之时并没有做好任何去见他的决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话一脱口便答应了下来,莫非潜意识里,自己也是很想出去见见祝商的?
季瑶知道今日是自己和祝商的约定,按照约定应该在旭飞楼见一面,可是经过了常家出事东宫插刀这一件事,季瑶怎么也不愿意轻易地原谅了祝商。
她隐隐觉得自己和祝商的友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再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小姐,你忍着点啊,这是止血草药,会有点疼……”常喜很快就端来了脸盆和草药,小心翼翼地将止血草药往季瑶手掌抹去。
“啊!这么疼!哪里是一点点疼?疼死了!”草药猝不及防地铺在伤口上,破裂的伤口顿时仿佛被一万只蚂蚁啃噬,方才还恹恹着神情陷入深思中的季瑶翛然起身,连连后退,十分委屈地看着常喜。
常喜被季瑶这反应逗得哭笑不得,拿着草药向前一步劝道:“小姐啊,这个可是最好的草药了,止血愈合效果最好,小姐你就忍一忍吧!”
常喜说着抬脚往季瑶走去,季瑶却是将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连连摇头,抗拒道:“不,我没那么金贵,不用最好的草药,次等的就行。”
“小姐啊……”常喜有些无奈地耸肩,迎上季瑶委屈巴巴的模样,常喜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从祭天之地逃出来的季瑶。
她记得很清楚,季瑶那时候还嫌弃自己动作太轻柔,一把夺过了药瓶,一下便倒在了伤口上,那个钻心的疼啊,常喜看着都感同身受。
可是如今,季瑶竟然害怕起抹草药来,实在是令常喜万分吃惊,也许有的人受了太多伤害,会麻木会失去知觉。可是她家小姐不一样,她家小姐的感官很是迟钝,从前受的伤害慢慢累积到今天才会感受到疼痛,常喜也不知道她家小姐是如何承受着非人的疼痛?
当下眼眶一热,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水来,正抗拒涂药的季瑶忽然见到常喜二话不说哭了起来,心里实在吃惊。又有些不安,到底是慢慢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就这点事还要哭鼻子,给你抹吧。”
常喜闻言心里却是更酸软了,她家小姐这么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伤害她?强忍住了脸上的泪水,便将手中的药草往季瑶手掌上抹去。
豆子大的泪水落在季瑶手掌上,一下便渗入伤口,季瑶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却到底是没再出声。
“小姐一会真的要出去吗?我陪小姐一起去吧?”常喜见草药涂得差不多了,便仔细的用纱布包扎手掌。
“没事的,和他认识这么久了,不会有事的,想来,这也应该是我与他最后一次见面。你不必担心,好好留在家里帮我留意东兰打探回来的消息就是了,必要的时候,你也帮他一把,东兰一个人很多时候忙不过来。”季瑶看着常喜十分认真地叮嘱。
常喜听到季瑶这话很是激动,因为往常季瑶嫌弃她笨,脑子不灵光,所以很多事情只告诉她听,却从来不让她去做,今日竟然吩咐了她这么重要的任务,常喜兴奋抬头大声道:“小姐放心!东兰那么聪明,我肯定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一些的,不会给小姐拖后腿的!”
“恩。”季瑶微微颔首,继而垂眸看了一会不紧不慢整理物品的常喜的手,轻声道,“其实你不笨,你很聪明,你不光聪明你还得懂得感情。只是常喜,若是将来有一日,我不行了,你也不要苦守着我了,真到了那一天,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正在收拾东西的那只手忽然停了下来,常喜顿了一顿,到底是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开口道:“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小姐生我就生,小姐死我也死。常喜从小就是孤儿,离开了常府,又能去哪儿?就像是流浪的人一样,一颗心找不到地方寄托,小姐一定不要赶我走,世子和大公子希望小姐离开,小姐不是也不愿意离开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