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珣的质问,季瑶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刘珣不喜祝商,觉得祝商另有目的,自然是不能与他说这事的,可是话到嘴边她犹豫了。
说是没关系,想来刘珣也不会相信,倒不如实话实话了,季瑶迎上他的目光点头道:“帝陵是祝商炸的,火药是由常家库房提出去的……”
“什么!你竟然帮他炸帝陵?疯了吗!”刘珣很是震惊地斩断她的话,季瑶却是一脸风淡云轻地笑着摇头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扳倒东宫,东宫很快就会成为众人怀疑的对象,这对你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就由着他和东宫斗个你死我活,你们作壁上观,尽收渔翁之利,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一桩。”
刘珣被她这话堵得一时没话说,脸上的焦灼慢慢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忧,轻叹了一声道:“我是担心你,太子阴险擅长背后出刀,还有那个祝商,谁知道他的底牌究竟有多大,你玩弄他们于手掌之中,又如何能确定不是你被他们玩耍于股掌之间呢?”
“大家都在泥潭之中,也无谓谁多拉了谁一把,不说这个了,我有极紧要的事告诉你。”季瑶说着便伸手去拿藏在袖口的那封信。
刘珣方才已然震惊,此刻听她说还有更重要的事,忙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无比焦灼地等着。
他愕然发现原来那个淡定震惊的自己,只要一遇到季瑶的事,很多时候便不能做出最正确最合理的判断,也许定王说的对,自己在季瑶面前已经失去了理智。
“诺,给你。”
刘珣的视线在季瑶递过来的纸团上顿了一顿,小心接过去将这揉成一团的信纸打开,那一道本就不大舒爽的眉头在此刻紧紧拧在一处。
这信中,写的是沈家二公子沈昭守经商失败,在金陵、湖阳、郴州各地欠下了巨大的金额,不少债主千里迢迢赶来追债,目前已被沈庆之以将军之威压下,承诺一月之内必清空债务。
债务冗重非沈家之力能还清,沈庆之思来想去想出了让沈家大公子沈文守迎娶常季瑶的好办法,如今正打算以他过去二十余年在战场上立下的汗马功劳为由向皇帝求亲。
刘珣看完这书信,一双手略略抖了一回,神情也显得有些崩溃,很是不像平日里的他,季瑶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道:“怎么了?这件事虽然紧急,但我能处理好,你相信我。”
季瑶的话,刘珣却是没听进去几个字,他震惊的不是这沈家急着迎娶季瑶的事,而是这沈家如何就破产的真相。
多日前,不少外商忽至定王府,他在大厅外头无意间听定王与外商说起湖阳、郴州这几处的商铺,当时他没往心里去。
只是此刻回想起来,就不难理解为何当他走近大厅之时,定王脸上闪过一丝平素极少出现的慌乱,那几个外商为何又急匆匆地告辞了。
原来这一切竟是早有预谋,为的不过是逼季瑶放弃扶持太子,只是定王万万没有想到,东宫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与沈家一道抢人,事态便微妙了起来。
“刘珣?刘珣!”
季瑶歪着脑袋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人,见他终于回过神来对上自己的目光,认真道:“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查一查沈家……”
“查什么?你是说你要查这件事背后的主谋?”刘珣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当下屏气凝神,身子更是不敢有动弹半下。
季瑶未曾想过这件事背后还有主谋,她只当是一件意外,被刘珣这么一提点,登时绷紧了神情,隐隐觉得有些后怕。
“主谋?你这话是何意?”
刘珣听到她的回答也稍显意外,迅速控制住满脸情绪,淡淡道:“我也只是一个猜想罢了,如若不是查主谋,那你要查什么?”
“沈家在朝中一向中立,从不参与任何党争,可我总觉得就算是清水入了污水之中,也休想站的干干净净!你替我查一查,沈家可否在私下接触党争?又与哪些大臣来往密切?是否培养了幕僚门客,暗卫死士?更重要的是,是否私下购买过大批武器?”
季瑶的思绪条条有理,很是清楚,刘珣闻言也不由得暗暗点头佩服,面上却打趣道:“你这是要我将沈家三代都给刨清了啊,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对别人来说,确实不大容易,但你刘珣是谁呀?定王最有力的一条胳膊,这些年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你在处理,查沈家对你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季瑶说着冲他眨了眨眼睛,刘珣却是暗暗出了一身冷汗,有些笑不出来。
虽说他得知了季瑶失忆的事,可季瑶在短短数日就重新掌控了局面,这让刘珣很是不安,此刻又听她言语中似乎有另外一层意思,瞬间不知如何接话了。
“上回,你不许我提那事,更不希望我抱有那样的念头……”季瑶忽然开口,话语却是让刘珣摸不着头脑,正奇怪着,又听她上前一步继续道,“我答应你,放弃那样的念头,但你也要答应我,千万不要等到定王登上皇位再选择全身而退,等太子势头的下来了,我们就离开好吗?”
刘珣这才知晓季瑶口中的那念头指的是,她想扶持自己取代定王甚至取代太子的位置,见她放下这个念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听她这想要逃离的天真想法,又觉得她可爱至极,本想反驳了她,顿了一顿,到底是顺着她的意思道:“好,我答应你,若是有这样的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带着你离开。”
刘珣眼底深处的迟疑到底是没能逃过季瑶的眼睛,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笑靥如花,心中却是暗想:既然你这般不舍得离开定王,那便只好由我从中作梗,逼迫你离开了。否则以你的性子,将来必定会栽在定王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