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头到街尾，两人几乎吃掉了所有糖葫芦。走到一个分岔口，林惊鸿正歪着头吃沈嘉措喂她的蛋挞，忽然听见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顺着声音望去，发觉不是叫她。

“要是碰见你以前的下属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林惊鸿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臂，“看到也无所谓，我街上吃东西碍着谁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

沈嘉措充满笑意的目光凝望着她，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顿了一顿，继续往下说，“冬天上完晚自修，天冷，就跑去小卖铺买关东煮吃，经常买一根热腾腾的玉米或是几串肉丸子，跟同学边走边吃，现在想起来都挺怀念的。”

沈嘉措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后说：“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有一次跟室友外出写生，天寒地冻的，你知道我又特别怕冷……”

兴致勃勃地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旧楼底下。林惊鸿停下脚步，扯了扯他的袖子，抬头示意他看，“上不上去？”

沈嘉措眼前一亮，“当然上去！这次带钥匙了啊？”

林惊鸿瞪了他一眼，把手伸进包里，摸出钥匙开了防盗门，上二楼，开门进去。

房内的摆设跟多年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本来这屋子的采光不好，他出国前找人重新装修，结构上做了更改，拆去了一面墙，另外安置了一个落地玻璃，这样一来光线充足许多。

沈嘉措一直很怀念这个小屋，他跟林惊鸿在一起的很多记忆都跟这里有关，这也是他非要买下来送给她的原因，即使明知道她并不在意。

细细端详着这屋里的每一样物事，沈嘉措心中百味杂陈。

林惊鸿走到他身边，笑着抱住他，“怎么样？喜欢么？”

沈嘉措回过神，“不是说租给别人了么？”

“六月人就走光了，都是毕业班的学生，我叫了钟点工来轮流打扫，又重新布置了一遍，有些东西是我新买的，跟你当年买的有点不一样，不介意吧？”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东西旧了坏了就该换新的，我哪有那么偏执。”沈嘉措不由暗笑她太紧张，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会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可现在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是属于他的，他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林惊鸿微微一笑，跑去打开窗户，将小窗台上的一盆万年青搬进屋里来，这是沈嘉措最喜欢的植物，修长而青翠的叶子永远是生机勃勃的。

沈嘉措站在屋中央，环顾了一遍四周，“惊鸿，我们搬来住吧。”

林惊鸿一怔，抬头看他，“你说真的？”

沈嘉措看出她有些勉强，笑了笑，“随便说说，我有感而发。”

“搬来住没有问题啊，只是这边环境太喧哗，我怕影响你休息。”林惊鸿知道他误会，忙按着他的肩解释。

沈嘉措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上，“我有一个和你有关的理想，以前看来这个理想很奢侈，根本没希望实现。”

“那现在呢？”

沈嘉措凝视着她此刻专注的眼睛，“我想同你过普通夫妻过的生活。”

林惊鸿不禁失笑：“傻瓜，我们现在不是么？”

沈嘉措搂住她，“我有一个理想生活，我希望每天被闹钟叫起床，跟你抢同一个浴室洗漱，忙里偷闲下楼去给你买早点，然后我们一起赶公车去上班，中间会打电话或发短信发发牢骚，下班后手牵着手去菜市场买菜，接着回家做饭，坐在沙发上看冗长的电视剧，吃饭后水果，说说工作上的趣事或是随便聊聊，时间好像很多，可以肆无忌惮地拿来浪费。”

林惊鸿的心刺痛了一下，强笑着说：“你是不是在绕着弯批判我远庖厨啊？不过也不难，我虽然很少动手，但又不是不会，回家拿菜谱给你挑，明天我们就去买菜，你这个理想生活，除了现在你在休假，我们不能一起去赶公车上班之外，其它的都是很容易实现的，嗯，从明天开始吧！”

“说话算话。”沈嘉措笑得像个孩子。

在旧宅待了大半个下午，直到夜幕来临，两人才动身离开。去停车场取了车子，林惊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先送你回家，我去拿照片。”

“一起去吧，两个方向，何必来回折腾。”

林惊鸿看他精神还行，也不反对，发动油门把车开走。

袁锦倩看见两人同来，有些意外，但她对沈嘉措这个女婿还是很待见的，热情地招呼起来。林惊鸿屁股刚坐下，马上开口索要照片。袁锦倩横了她一眼，“急什么？打算拿了就走啊？”

林惊鸿不作声，沈嘉措笑着把话岔开。

等聊过一阵子，袁锦倩才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取出一本影集递过来，“自己挑，也没几张，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人都没了……”

林惊鸿翻开相册，一张一张看下来，里面大多是袁锦倩自己的照片，偶尔穿插了几张林惊鸿小时候的，沈嘉措一看十分心动，同袁锦倩说，本来还担心她珍惜不给，谁知她大方地挥手：“你全抽走吧，不过我女儿都是你的人了，你还稀罕照片啊？”

林惊鸿装作没听见，把自己的照片取出来交到沈嘉措手里，自己接着埋头翻找。沈嘉措虽然看出袁锦倩毫不在意这些，仍感激地向她道谢。袁锦倩见他温文尔雅，心中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兴致一起，去拿来一部DV，给他看前两天录拍的宴会场景。

沈嘉措好脾气地看完，不遗余力地赞美令袁锦倩身心舒坦，在她眼里，这个女婿可比女儿顺眼又可爱多了。等他们忙完这一出，林惊鸿也挑好了照片，顺手拿起电话旁边的一本杂志，把照片夹进去放进包里，站起来说：“打扰你很久了，我们该走了。”

沈嘉措把DV放在桌上，笑着说：“妈，那我们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袁锦倩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冲林惊鸿说：“下个月我要去旅游，老规矩吧？”

林惊鸿不想在沈嘉措面前翻脸，却也不愿痛快答应，走出大门口才回应了一句：“到时再说吧，还早着呢。”

袁锦倩站在防盗门前脸色愤愤，嘴里也不知在嘟囔什么。林惊鸿懒得理会，快步走进电梯，按了关门键。

沈嘉措知她心情不佳，说：“我还没见过你父亲呢，给我看看照片。”

“回家再看吧，急什么。”林惊鸿挽住他的胳膊，记挂着他刚才对袁锦倩的态度，不由心生感激。

“好，回家看。”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充满宠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