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听了张媒婆的介绍,有几分心动。
既然是书院院长的得意门生,又能得让他出面张罗婚事,学问品性理当不差,姜氏最看中的是他无父无母,女儿若是嫁过去,直接就能当家作主,上头没有婆婆压着,过起日子来轻松许多。
自家女儿也曾退过亲,在这方面倒没什么可挑剔别人的,只是因何退的亲事,还是要先弄个明白,别个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那可就毁了女儿的一生了。
今天郑大虎进山去了,姜氏想着这件事还是要等了他回来商议一下才好。
张媒婆也知道今天成不了事,按理来说,这样的事她要先把女方的情况说与男方,若是中意,再由她到女方说这边说和,可是跟郑家打过几回交道后,全都被这家的作为打乱了去,偏她又很想做成郑家大姑娘的亲事,说实话,这姑娘可真是好,只是过了最适宜定亲的年纪,家中父母又要千挑百选,才是有些难,这回齐夫人托她做的媒,条件比郑家姑娘好的不是没有,可是对方说了,不挑女方的家世,只求温淑贤良,她想的是以后做长久生意,郑家的几个儿女可都是出挑的,这才首先选中了郑家。
约好两天过后来听信,张媒婆便是走了。
等到郑大虎从山上回来,姜氏忙把事情与他说了说。
“嗯,听起来像是不错,今儿晚了,我明天去打听打听”,听说这人姓闵,又是个读书人,郑大虎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前相识过的那位闵书生,自己又摇头失笑,哪有这么巧的事。
京城那么大,就凭个名字,想找个人可不简单,郑大虎想了想,决定从书院这入手,院长的得意门生,应该不难打听到才是。
事情他料想的那般,郑大虎很快就打听到了书院院长齐文渊的入室弟子里就有个人姓闵。
等到把对方的家世打听出来,郑大虎夫妇俩都吓了一跳,本来两人想着,既然能的书院院长赏识,却能与自家这样人家议亲的,估计是个寒门子弟,没曾想,对方居然出身不凡。
闵在京城地界是个大姓,有一支也算得上是名门的行列,只是姜氏一直没往这上边想。
闵家开国之初亦是封侯拜相,爵位降袭三代,只是后世子孙不大争气,渐渐败落,如今入仕的也有,官职却都不高,已非往昔同日而语。
姜氏想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是闵家前任家主嫡长孙娶妻,无论如何,自家也排不上号的,这门第也太高了,着实不配,女儿在她眼里千好万好,只是这样的人家未必就看得上眼,她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世家子弟要婚配平头百姓,只是就是这门亲事自家勉强攀上了,日后也很难做到夫妻琴瑟和鸣,世家子弟她太了解了,眼睛多数是长在天上的,她不能拿女儿的终身博那一万中的万一。
郑大虎却是以为,闵家太复杂,他可没少打听出乱七八糟的事来,就是分家出来了,哪是能甩干净的,自己的闺女真嫁进去,不定要受多少闲气,再等等吧,定要给找个好的。
等到张媒婆来听信时,姜氏便以门第太高为由,把事给推了。
郑家不愿,张媒婆也不能勉强,回去后连着向齐夫人介绍好几户人家的闺女,都是她手里的王牌,可惜对方一个也没看中,张媒婆连踢两块铁板,直怕自己的金字招牌要砸在这两家的手里。
齐夫人也很无奈,她倒是相中了两个,只是小的还没说话,老的先横插一竿子,不是这位姑娘他爹曾考试带小抄,品行不端,女儿随父,这位不行,就是那位姑娘以前曾爱慕过书院的某某学子,作风有问题,也是不可,真是不知道他从哪得知的这些五六不着的小消息,得,她也不管,让这爷俩自己折腾去吧。
话说齐文渊的这人,也算得上是读书人里的异类,三岁学字,过目不忘,七岁便出口尽是文章,可谓绝世之才,偏这样一位惊才绝艳之人,满腹经纶却始终是个白身,以破朝廷科举试题和指导学生求取功名为乐,自己却是未踏进过科场半步。
白鹿书院享有盛名,严格说来,却是齐家的家族产业,只是每年的束缚所得,全用来维持书院运转,就是院长本人,也是按授课多少来分得俸薪,不过齐家私产繁多,自是不用为斗米折腰。
齐家原就是本地的大地主之家,也是齐家祖坟选得好,土疙瘩里边愣是长出个十七岁的状元郎来,也就是白鹿书院的首任院长齐致远,据说此人的才学,比齐文渊更具天赋,可惜年岁小,既不懂得婉转迂回睁眼闭眼的为臣之道,亦不懂得韬光养晦随波逐流的为官之道,明枪暗箭吃了无数,却不屑于之为舞,在官场沉浮两年,最后一气之下脱袍挂冠,在紫云寺落发为僧。
齐致远吃斋念佛过了一年,寺里高僧了无大师远游归来,经他点化还了俗,回家后开了私塾,齐家有财,齐致远有名,过了几年,私塾变成了书院,自齐致远之后,齐家虽说改门换户,由土财主变身为笔杆子,书院也名声远播,可是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能与齐致远比拟的后人,直到齐文渊出世。
齐文渊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只是得以计入他名下称为入室弟子的,仅有三人,他相弟子,不论才情,只凭中不中自己的眼,这三位性格气性都是截然不同,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喜好究竟为何,其实按齐夫人的话来说,这老头子性情乖张,今天喜甜明天好苦,一睡糊涂了,早上起来看见红叶衬着绿花,可能就和他的喜好了。
这位闵姓门生,本名承安,年纪最小,三人中却是大弟子,三岁那年便被齐文渊看中,用糖块哄着骗着行了拜师礼,闵承安字子贤,正是郑大虎想起的那位闵书生。
“人老不中用,眼都花了,明明是要放在这位置的,怎么下那去了,容我给它拨正来”,齐文渊齐大院长山羊胡一抖一抖的,伸出手指要作弊。
闵承安抬起头来,清冷冷的看着他,只说了四个字,“落子无悔”,都已下过三子,老头子越来越会赖了。
“谁悔棋来着,这不是眼花了吗?”
“事不过三”,还是四个字。
齐文渊心虚的眨眨眼,再悔一次,这小子怕是又要个把月不跟他下棋了,智空大师云游在外,博浩先生回乡探亲去了,与别人下棋乏味,现在还不能把这小子得罪了,可不悔那步棋,自己只能是个输。
“祖父,闵叔叔,不下棋,祖母说,吃饭。”
正当纠结之中,两岁大点的小孙子东倒西歪的过来为他解了困,齐文渊乐得一把抱起滚在脚边的肉团子,“好,吃饭,吃饭,吃了饭再下棋”,说完也不管闵承安,抱着孙子先行离去。
闵承安翘了翘嘴角,起身跟在后头。
白鹿书院曾今占据了小半个镇子,后来镇子扩大,这才显得小了,书院并不限制人员日常的出入,只是要求学生定要住在学院里边,至于其他的人,倒没严格限制,若是在外边没有住处的,书院里也会给安排。
书院按南北划分为两个部分,北边是教学区,南边是住宿区,南边又分为两个部分,东边一个一个的小院,住的是先生,西边一排一排的房舍,住的是学生。
齐文渊喜欢在书院里住着,齐夫人要照顾他,也是住在书院里的时日多,外边的老宅,交给了儿子儿媳。
闵承安三个月前,被书院聘任成了授课先生,只教授丹青一门,年纪太轻,教授别的课业只怕不能服众,虽然他的才学足以担当。
他如今也是住在书院里,书院有大厨房专管师生的饭食,只是他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在齐家这边解决的。
闵承安三岁拜师,五岁那年父亲外任为官,并没有把他带去任上,而是送进了书院,一年中十二个月,闵承安除了过年过节,其他时候差不多都是在齐家度过的,直到十岁那年,父亲升任户部郎中调任回京,这才一到休沐之日就回闵家去,不过算下来,多数时间还是在齐家,算是吃着齐家的饭菜长大的。
“你这孩子,多吃点,看你现在瘦的,风吹就倒,没有哪个丈母娘看着会喜欢的。”
齐夫人从小把他看大,唠叨他跟唠叨自己的儿子,也没多大区别。
她这话闵承安可没法回答,只好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塞东西。
“怎么都没消息了,不行就换个人”,齐文渊想起好像有七八日没听见夫人提起,这家姑娘那家闺女与闵小子配不配的话题了。
齐夫人顿生不满的瞥他一眼,要不是他搅合,没准事情早就成了,“上午的时候,张媒婆来过了,这回说的是台西村郑家的姑娘,郑家是今年才从外地迁来,家里六个孩子,四个儿子都送了在读书,说的是这家的长女,今年十五,能识文断字,还做得一手好绣活,品性娴淑,这户人家着实不错,应该配得上子贤。”
张媒婆思来想去,就觉得两块铁板拼成一块正正好,还能同时解决了两个难题,于是费尽口舌说服郑家,先相看过人再论合适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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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爬起来补文,这章可算是够三千字了。
到讨论区看了看,有的亲给桃提意见了,这段时间更新不稳,桃只能说对不起,原因种种,不多解释,还是那句话,能更桃都会尽力更的。
还有的亲对二妞她家致富之路有不同的看法,怎么讲呢,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再者,文中少不得会有写得不饱满的地方,没啥好说的。
缺陷也是一种美’,这是桃高中上美术课,老师教我们赏析艺术时,说过的一句话,桃牢记在了心里,每回有觉着不入眼的事物,自己又不能改变时,就用它开解自己,今日用此再次与君共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