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爵的那个秘密,想必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知晓。苏小蛮这么想着,却还是沉声说了下去。
“你会祝福我们吗?”
“我当然要祝福你们,我不想看着永爵哥孤单一辈子,你们相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呢?”
琥珀说的万分动容,眼底泛着淡淡微光,至少,她能够看到他们修成正果。
也是好的。
也是欣慰的。
琥珀沉默了些许时候,噙着笑,问了句。“婚事什么时候办?”
“他说了,就在桃园大家吃顿喜宴就好,他不喜欢太过铺张。”苏小蛮并无任何挑剔。
琥珀想了想,说的认真细心。“我可不能让你受委屈……”
苏小蛮以为她误解自己想要奢华婚礼,急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我其实也是不拘小节的个性,要是真的你们中原一套礼节下来,我可要折腾的累呢。”
琥珀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宽慰着她说。“让我吩咐手下做吧,这件事我一定自己看着,这是喜事,虽然你们都要低调一些,但该有的,还是不能少。”
乐儿端来了鸡汤,眼看着琥珀慢慢喝下,才放下了心。三个女子一道说了会儿话,已然冷大夫在门口走来了。
“我都让永爵哥别去了,他们非要我让你诊治一把。我哪里有什么病呢,我跟你学过一段日子,还能不知道自己得病没么?”琥珀乖乖将白玉般的手肘移到一侧,眼看着冷大夫替她把脉,她却说的漫不经心,不以为然。
如果心悸犯了,她绝不可能如此安然逍遥。
“冷大夫,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琥珀真的生了病?”
永爵站在一旁,细心观察着冷大夫面容上的细微变化,冷大夫不曾说话,仿佛第一回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一般,半响才将脸转向永爵。
琥珀看着冷大夫,也觉得他有些异样,蓦地问了句。
“怎么了?”
“你呀——”
冷大夫沉默了半响,却是指了指琥珀,一拍大腿,猝然起身。
“你有身子了,都两个月了!”
琥珀愣在原地,一瞬间反应不过来,只是落在丝被旁的手,不自觉紧紧捉住一角,死抓不放。
“跟你说对你的身子有害无益,你还是要冒险,如今好了,骑虎难下了……”冷大夫向来口直心快,什么话都不藏在心里。
之后所有的话,所有的人何等表情,琥珀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只是在不知哪一天的半夜,她撑着身子坐起,乌黑的发顺势如水似缎的散落在身后,柔弱的欣喜。
一时间,大悲大喜,骤起骤落……
在遭遇了这件事之后,才得到这个孩子,不知道上苍,是何等的寓意。她等待了一年多了,早已断了这般的念想,早已笃定了不可能的事,甚至连后路都想好了,居然如今给她一个晴天霹雳?
“小姐,你的决定是——”乐儿实在放心不下,清晨过来,却看到琥珀呆呆坐在床上,仿佛半夜不曾安睡。她也不觉为琥珀心痛,柔声问了句:“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不能把气撒在这个孩子身上。”
琥珀轻声呢喃,她的眸光,落在不远处,却毫无波澜。
她曾经说过,孩子是无辜的。
即便是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也能容忍。
更何况是自己的骨血?她早就从冷大夫口中得知自己的残缺,自己的不足,已经笃定不能成的事,如今有了奇迹,她难道要让自己的手,亲自扼杀这个孩子吗?
身躯已经很累,打击却更沉重尖锐。
她的心,宛若被刀割,又是沉默了一天,才算找回了体内的元气。
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即便往后,跟南烈羲再无瓜葛。
育儿对她而言,已经是很难的事了,既然上天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她不会不要。即便有个孩子陪伴,也是好的。
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遥想她跟南烈羲之间的过节。
往后的几个月,她总是害喜,乐儿给她做了不少好东西,只是她常常没有口福。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偶尔闲暇的时候,她却也不自觉想起,他如今如何?那一剑伤的很重,当然很重吧……
但伤了他,她也并非快活轻松。
她以为自己可以重新过活,但却又很难忘怀他。
当想起他的时候,有失落,也有温暖,她几乎可以预见,这次,剩下他一个人,在回忆中蹒跚。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被心爱的女子所伤。
她也同样被他所伤。
她也说不清楚,她是否后悔,那一夜的举动。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根本无法释怀一笑,说没关系,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啊。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今日乐儿陪伴着琥珀在庭院中修建花枝,琥珀错过了今年桃花盛开的时节,不过如今庭院中的栀子花,倒是开的浓郁,白嫩的颜色,绽放的花朵,让人心里愉悦。
“姑姑!”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她,不让她陷入迷惘。
琥珀放下手中的花枝,她的双手好痛,正被另一双手紧紧握着,那个人不肯松开手。
“殿下,你怎么来了?”琥珀这才看清楚,这个又高又瘦的俊秀少年是昭鹤越,笑着看他,十二岁的男孩,倒是一年比一年长得高了。
乐儿也不禁留意了这个殿下,是个十二岁的大男孩,有着甫蜕青涩的沉稳,他既高又瘦,宛若挺拔傲竹──他是骄傲没错,如今他不必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对手,但他却并不自负,他在政事上,也渐渐崭露头角,近日来连杨风都说他已有少年帝王的风范。
这个少年,就是邹国的小皇帝。
“来看看姑姑,正好我得几日空闲。”昭鹤越的微笑,还是让琥珀觉得熟悉,曾经的九岁孩童,是如何在她身边,一日日成长,仿佛就在昨日。
“我们进屋子说话吗?这里阳光是否太烈?”琥珀笑着询问,正想要由乐儿扶着起身,昭鹤越却不假手于人,他上前,轻轻擒住琥珀的手臂,将她拉近自己,琥珀正觉得狐疑,昭鹤越却对他露出笑靥,这笑靥,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亲切纯真,也是琥珀近年来唯一一次在昭鹤越脸上看过最真诚且不带任何虚与委蛇的灿烂笑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