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么自然代表皇帝对韩王的虚与委蛇,不是真心。
如果不是,那么这往后,迟早要出乱子——握有重权,即便一开始没有狼子野心,最后也会被人煽动,掀起血雨腥风。
而南烈羲这个男人,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他没有任何异心?
即便安分了几年,也是让人难以揣摩他到底在打着何等的算盘,说不清等到适合的时机,他就要叛离,就要称王。
这种异性之王,往往就是祸端源头,不除不行,但除掉,就少了一个治国平天下的人才,不除掉,又无疑是容忍眼底的一颗沙子,心里并不舒坦。
齐柬当然清楚,如今这些人频繁邀约的原因,不只是巴结,更是见风转舵,暂时在南烈羲掌权的时候保证自己的决心,但其中不少官员,也是小人之心,令人厌恶。
所以,他才会询问主子,是否要退掉拜帖,这主人性情古怪乖僻,傲慢冷漠,自视过高,其实是跟不少官员大人,合不来的。即便主子没有开口,齐柬也猜到他并不愿意在这等消遣应酬上面多花不必要的时间。
自己的主子,可不比用应酬的手段,去讨好任何人呢。
“轩辕睿最近动作太多,没想过他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傲皇子,居然也忙于交际走动,在暗中可是拉拢了好几个人,对他表示忠心——”良久的沉默过后,拿着书卷的俊美男人开了口。
南烈羲眼神不变,那一双墨黑的眼底,只剩下冷冷的笑容,他的态度多少有些不屑一顾的嘲讽,仿佛嘲笑对方的动作,他实在不苟同。
齐柬随意提起一句:“这些天,睿王府的下人忙忙碌碌的,属下去暗查了下,原来是再过几天,就是睿王妃的生辰。”
“谁的生辰?”黑眸一沉,南烈羲抬眼瞥过齐柬的脸,突然放下手中的书册,俊颜毫无表情。
“上官大人的孙女,嫁给睿王爷为妃的那个小姐……”齐柬愣了愣,忙着解释,这主子的记性,是变差了,还是他根本不屑记忆?两家王府离得并不算远,同在京城,南烈羲一向精明,怎么可能连这件事都忘了?
“就是那个十三岁就嫁给睿王爷的上官小姐啊,不知不觉,都一年过去了呢。”齐柬笑了笑,说的万分自如,语气跟说笑一般。
闻到此处,南烈羲黑眸一眯,下一刻,陡然睁开,那其中的冷傲意味,越来越沉。
都一年过去了。
这两个多月,他并未想过她。
不,是克制自己,不去想念她,如她最后一面所说,他没有再见她的必要。游戏中断,各自奔走,她不是韩王妃,而他还是韩王。
连他自己都找不到为何要寻找她的原因,所以,他不该在一个女人身上耗费大量心血和力气。
虽然不想承认,那是冲动,一刻的冲动,但南烈羲还是这么说服自己。
因为,没有其余的原因,可以解释他不同寻常的举动和反应。
他早就得到她了,不,更确切来说,他早就得到她的身体了。
然后,男人的反应,不就是该觉得腻了吗?
何必还念念不忘?
他早就该做回他自己了,他南烈羲,绝非沉迷在女人温柔乡中的风流无能贵族,他的时间更加宝贵无价,浪费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太过可惜。
不,那个,甚至还称不上,是十足成熟的女人。
只是个——没长大的女孩罢了。
不过,齐柬随意说的话,却让南烈羲陷入沉思。睿王府那个王妃要过生辰了,是不是也代表……上官琥珀的生辰,也快到了呢?
毕竟,那个女人,可是跟她共用一个名字,一个身份,一个过去的。
“去给我查查,大赢王朝有几家姓宫的人家,全部记下来,一个也不要漏掉。”南烈羲猝然合上书册,颀长俊挺的身子站起来,背对齐柬,突然开口,嗓音低沉无绪。
齐柬微微怔了怔,也不清楚为何主人突然询问这个问题,方才不是在说睿王府的事吗?怎么突然话锋一转,变成这个话题了?
宫?
他可没觉得身边有姓宫的人啊。
望着窗外的深沉夜色,如今窗户未曾全部关上,留着一半,徐徐冷风拂来,带着刺骨寒意,驱散他所有睡意。
她对他说,不要挡她的路。
但她到底要做些什么,他一无所知。
他隐约记得,她一身男装的时候,司马戈叫她——宫少爷。
宫少爷,这个名字,太过陌生。
她更说过,她就要去轩辕睿的身边。
会不会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办到了呢?她是因为往日情愫作祟,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回去轩辕睿的身边,她的心里到底埋藏了何等的怨恨情绪,这些,他统统想要揭开迷雾。
即使她不会回来他的身边,他也绝不容许,她重新走向轩辕睿。
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在意她的计划,但他向来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男人——她说不要挡她的路,他就让她如愿以偿吗?
她更是要挟自己,要是他毁掉一切,她这辈子会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即便掘地三尺,也挖不出她的狠心决绝。
为了轩辕睿,她已经豁出去了,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自己。
这样的不顾一切,不惜一切,奋不顾身,让他不想看到,也不想纵容。
这世道,他最厌恶有人威胁他了。这两个月时间,只是为了证明她在自己的心目中,绝对没有那么重要,那么不可取代,她也不过就是个女人。
没有女人,可以影响他。
防微杜渐,就要彻底铲除。
他不可能让自己,生成一个被人威胁的软肋,他要她清楚明白,她绝对没有要挟他的资格,即便毁掉她,他也绝不手软!
除了内心的欲望抱负,他要证明,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清晨。
别院的空气,还是冷的。
太阳虚弱地挂在天边,还未绽放光亮,显得有气无力。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了,时光,溜走在指缝,时间过得总是太快,她根本无法抓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