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此时忽然被推开,我想不到进来的人竟会是久久不见的皇后。
不,此时该叫她为太后了。
“想不到啊!一直听说皇上的清妃长得跟当日的景王妃一模一样,想不到还真是一模一样,你就是晴乐公主。”她看到我的模样后怔了一下,双眼瞪得大大的,虽是早已听说,可是看到我之后还是不掩惊讶。
我有点迟钝的看她,不知该不该以晴乐的身份跟她说什么。
可是听她的话,很显然她的宝贝儿子并没有跟她明说我就是晴乐公主。
“太后。”我轻轻唤。
我知道她一直躲在她的宫殿中,不让人随便去看她,也不随便走出一步。我知道她是介意的,毕竟先帝跟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跟儿子如此对待那个叫夫君的人,心里不安内疚是肯定有的吧!这就是这一个月来她不肯见人的原因。
不过她能忍了这么久,为何今晚又会想到要来见我呢?
“你闭嘴!你现在得意了,从此以后本宫就不是太后,本宫做了这么多,忍了这么多年,而我的儿子当的帝王竟然是刚好一个月,哈哈。”她大声的笑,笑得那么用力而可怕。
听她的话,我知道今晚那亮起的一边肯定发生什么大事了。
永和殿与我这里相隔并不远,再度看向窗外,我知道那战火已来到了永和殿。
这么说,邢浩是失守了?
他计错了数,他以为是他迫邢睿进他的陷阱,却不知道原来是自己被人设计了。
博洛果然是邢睿的人,不用说,那晚在大街上演的一场戏不过是博洛的一场阴谋。肯定是他给了计策邢浩的,所以那天邢浩才会喝酒来我这里想强占我。那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有挣扎,所以想看我最后的情意才作决定。
最后,我的拒绝便将邢浩陷在危难之中。
他一步一步的进入博洛的圈套,把重心放在五天之后,却想不到人早已来到京城。
“你这个女人还在想什么?你如意了,邢睿要当皇上了,你要当皇后了,这就是你回到浩儿身边的原因,这就是你的心计。”她笑完了,笑容收起,一副要杀我的模样,如恨不得将我吞灭。
“我没有,是他强带我回来的。”我本不想解释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
“哼,还要反驳?我要杀了你。”她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剑,向着我直直的刺过来。
皱了皱眉,我明白凭她根本伤不了我分毫,眼看她的剑尖而来的时候偏了一下身子,利落的避开她的剑尖。
当我加身之时,却发现她的剑刺到了横木上,她想要用力的拔出来,结果却撞在一旁的柜角上。
不等我反应,她已经缓慢的倒于地上,额头有明显的破口,血流得不多,却是那么的吓人。
我心里一惊,有点难过的上前,凝视着她疯狂的脸,心中有所不忍。
她是个很可怜的女人,她的一生不过是让我明白后宫女子的可悲之处。
想当日她能为帝后,也必定是曾经得到非一般的宠爱。
可是色衰而爱驰,后宫中每年有秀女进宫,各小国也会经常送来美人,还有各式和亲而来的公主贵族,后宫何时曾空置过一个位置呢?就算她曾有贵为帝后的万千宠爱,还是敌不过时间的无情,还是敌不过帝王的多情。
试问身边有这么多妩媚女子,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呢?哪份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永久不变呢?
纵然曾权倾后宫,也是敌不过华贵妃向先帝讨的一个承诺,而自己贵为长皇子的儿子竟然连理所当然的当一个帝王也没有资格。因为不甘才会还击,结果儿子才当不了一个月,怎能说不叫可怜呢?
看着她,想着曾经的风光最后只是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知道我还是要离开。
不,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我说过了,我不要走母妃的路,我受不了天天活在痛苦的等待之中,只为了等帝王哪天忆起自己,而抱着点夫妻恩情前来观看一眼。更可笑的是,也许他在看完那一眼之后便又会立即抱着别的女人入怀,并不记得曾经的恩爱是为了什么。
我是自私的女人,我知道我不能受这样的苦,我不能天天安份的躲在我的宫殿里等候着那个男人记起我的时候才来看我一眼,而且那等待也许是像母妃一般,远远无期的。
想着,外面的声响渐变渐大,我立即的夺门而出,想要趁这样的混乱离开这皇宫。
我知道只有离开这里,找上羽儿跟乐乐,我才能过得自在。
没有了男人我死不了的,可是跟上千女人守着同一个男人,我知道这肯定比死更难过。
走出清幽宫,我被眼前的形势迫得直直立于原地,不能反抗,也不能移动脚步。
是邢睿,他带着一队人围起了我的清幽宫,而我认出了其中的博洛。
果然,他们是一伙的,邢浩一直找哪些是与邢睿暗里联系的人,却不知自己最好的兄弟便是。
“晴儿,你真的是晴儿。”他们手上的火把照亮了这里,几乎跟白天差不了多少,就是光线很黄而不是亮白的而已,可是他肯定能清楚的看清我的每一寸容貌。
我不语的抿唇,心底闪过千万个打算,却知道自己无法在这里腾空消失。
“你们是什么人?”我慌乱的瞪向他们,知道在这样的夜里,我刚刚眼中的冷静他们肯定没有人能看得清楚。
“晴儿,你就是我的晴儿,是不是?你没有死。”邢睿并没有听下我的话,冲到我的跟前将我紧紧的抱住不放。
我的心底酸酸的,却知道此时更不能与他相认。
我若承认自己就是晴乐,那么我的一生也许都要被囚在这个金丝笼里,活在寂寞中等候着帝王的半点宠爱。
我若不认,我相信他也没有办法证实我就是真正的晴乐,就连深沉的博洛都分不清我是不是晴乐公主,也许邢睿也不能肯定我是不是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后宫中,皇上呢?皇上呢?”我用力的想要推开他,可是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懂武艺,所以手上的力根本是轻柔的。
而我的眼神是看向博洛的,我要演好这一场戏,还要博洛相信我不是晴乐才行。
“他已经被捉起来了。”博洛皱眉答我,他眼底下的担忧是那么的明显。
可是我不明白,他在担忧什么呢?他们不是大业已成呢?除去了一个邢浩,这昊天国的天下便没有人能跟邢睿争夺了。
“不,为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捉起皇上?你们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放开我,大胆,你是谁,放开我。”我将所有的努力都用上,极力的当着一个平凡的民间女子,一个没有气质完全不懂什么叫冷静的女子。
“晴儿,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睿,你的睿。”邢睿总算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带点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轻轻的将我推开,双手依旧放在我的肩上。
“我不认识你的,你放开我,我是清妃,你怎能这样轻易的碰我的身子呢?”我厌恶的要打开邢睿的手,双眼根本不去看他的模样,将他当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你怎会是清妃呢?你是晴乐,你是我的晴乐。”他不悦的大声吼,那气势有点吓人。
我瞪着眼,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晴儿,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吼你的,可是你就是我的晴乐,你就是我的晴乐。”他很用力的说,双手更是用力,紧紧的握着我的肩不放。
我看到了他的眼底闪过泪光,可是他并没有流出泪,是因为这里太多人,他不能有损他的威严吧!他像是很努力的忍泪。
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思念也是假的,可是我太明白若这一次低头承认,我就永远没有摆脱命运的机会了。
“什么晴乐,你们一个两个都说什么晴乐,就算是皇上也是抱着我喊晴乐。可是我不是什么晴乐,我是清儿,一个民间女子,而不是你们口中那个高贵的晴乐公主,我不是,不要将我当成别人,我不是别人的影子。”我带着盛怒的吼,手一推,竟然轻易的让邢睿放开了我。
他冷静了下来,定定的凝视着我,想要将我看透,将我从头到尾的又看了一次。
“你不是晴乐?”他问,这一次是带着不确定的。
这是机会,我不能错过的,在他开始动摇的时候,我就是要让他相信我不是晴乐。
“我当然不是晴乐,你就是景王是不是?那晴乐就是你的妻子是不是?你该是最了解她,最清楚她的人。你看准一点,我哪里像你们口中的晴乐,你能肯定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晴乐吗?看你对她如此痴情,还是你对她的痴情只是随便找一个替身就能替代的?”我大声吼,有点无礼仪的尖叫,眼神也不够大胆的闪避着。
我努力的在他的面前演一个与晴乐一模一样容颜却有着不同气质的女子,我要让他相信晴乐是真的死了,死在近一年前。
“不。”他摇头,却不知他摇头的意思是什么。
“我真的不是你的晴乐,我只是皇上带回来的一个女子,你让我去见皇上好不好?我想去见他,你让我去见他好不好?”我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这一次才我不肯放手了。
为了让他相信我真的只是邢浩从民间找回来的一个跟晴乐长得一样的普通女子,我还要装着对邢浩的情意。
我还有点担心,担心邢浩早向他道明我的身份。
“不,你不是邢浩的女人,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晴乐。”他用力的摇头,如受了很大的打击。
“不是,我说了我不是什么晴乐,我是我自己。你的王妃在哪里你该最清楚的。”我疯狂的尖叫,一副很讨厌被人当成替身的姿势。
“你真的不是晴乐?”他还是不太相信,也许他潜意识里希望我就是晴乐,希望晴乐并没有死吧!
一年了,他还是对我念念不忘,还真是痴情。
不过男人往往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不能轻易认输,不能轻易认命。
“你跟我说,皇上怎样了?”我反问他。
“死了。”他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
“不,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激动的瞪大双眼,挥动着无力的手向他捶去。
他也不挡下我的手,任由我打着。
深知这样下去无力,我只好借这激动的时刻,直直的往后倒,想借机躲过一切难面对的时刻。
倒下的一刻,我倒进了他的怀中,那熟悉的体味让我有点崩溃的感觉。
邢浩死了?真的死了?
“晴儿,晴儿。”邢睿在我的头顶上大声叫喊。
之后我听到了有沉稳的脚步向我们走来,接着是博洛的话:“王爷,也许这女人真的只是一个跟景王妃长得很像的女人而已,她看上去没有景王妃当日的风韵,你看她刚刚那样的慌乱,怎会是景王妃呢?若真是景王妃,她一直是冷眼的看着我们,然后以冷嘲热讽的话来招待着我们。”
“可是她跟晴乐明明就是长得一模一样啊!”邢睿激动的叫嚣,却是有点气急败坏之态。
“就是这脸皮长得像而已,可是王爷真的能肯定她就是吗?如她刚才那话所说的,若她不是晴乐公主,王爷真的会因为这脸皮而让她替代当日景王妃的爱?”博洛劝说,也许是不希望邢睿会因为爱而乱了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王爷命人将她送回清幽宫去休息,然后去收拾好现在的残局吧!姑妈一直等着这一天,等着你能成为帝王。现在你办到了,可不能因为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而乱了分寸。”
终于,我明白博洛是谁了。
原来,那天在琴乐坊里,他向我诉说华贵妃的事的时候就是等如向我说明他的身份了,只是我当时想得不够明白。
原来,他就是以乐器生意而闻名的段氏后人。原来,他只是一直以虚假的身份潜伏在邢浩的身边,其实就是邢睿的表兄弟。
“你说得对,当日本王是亲眼看着晴乐掉下山崖的,听说她还活着本王也不是很相信。可是她们明明就是长得这么相近,本王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几乎能肯定她就是晴乐。”邢睿说得很小声,只有我跟博洛听到。
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抱着我不放,不让晕倒的我倒于地上。
屏着气息,我极力的让呼吸均匀一点,不让他发现我只是在装着晕迷的。
“当日我看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她跟晴乐公主还是很不像的,她说话的时候笑容会真诚一点,不会像晴乐那样带着防心,也不会像晴乐那样笑得冷冷的。还有她的眼神,看上去很单纯没有多余的用心。而晴乐的眼神很深沉,像是她能看透一切,又像是她能把握一切。说真的,晴乐就是一个聪明锐利的女子,而她就是一个单纯直接的女子,气质上很不一样。而且重点是当日你是亲眼看着晴乐掉下山崖的,那里那么高,不管是谁掉下去都难生存的,而且当时你们几乎是立即封闭那里找寻的,你们还找到晴乐的衣裳及那些散肢,你该明白,晴乐已经死在那山崖下,而这女人也许只是刚好长得一模一样而已。若不是因为这模样,邢浩也不会将她带回来的,你也就别重蹈邢浩的错误了。”博洛劝说,很明显他是怕因为我而让邢睿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与锐智。
没错的,就算他们此时已攻占了整个皇城,但还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又怎能因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而乱了方向,又怎能在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身子上花太多的时间呢?
“来人。”邢睿将我横抱而起,将我交到了另一个怀抱中:“将这女人带回清幽宫里守着,不能让她随便走出一步。”
“是。”抱我的人回话,然后我感觉到他走在地上的震动。
闭着眼,我依旧装晕迷。
被放于床上,我又听到一些声响,在昏暗的光线下睁开眼,我看到那些人在收拾着那太后的尸体。
也许他们很奇怪这女人为什么会死在我的寝宫中,我知道明天邢睿一定会来审问我的。
苦恼的闭上眼,凌乱的心没有一刻可以清静的空间。
一切,都没有办法控制,我竟然就是这样被软禁于这清幽宫中,帝王又换了一个,我却还是在禁于此地。
最后,我也不知这一夜自己是怎样闭眼而睡的。
*
日出日落,我竟然就是这样被人软禁于清幽宫近五天,而期间只有两个宫女负责我的一切,并没有一个人来看我,却是很多人守着这个门口不让我离去。
我听说,邢浩是真的死了,当邢睿闯进皇城的那一刻起,听说他便自尽于永和殿之中。
听到这消息,我心里还是难掩痛心的,毕竟就是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最终不过是了一个没有温度的帝位,便闹成这样了。为了一个帝王,最后命也失去了,真的值得吗?
只是很多人的价值观不一样,我与别人的想法不一样,当然不能去评论是对不错,只能说心中宛惜。
而太后也被埋了,听说邢睿还算有点良知,把他们都葬在皇室墓地里,而且邢浩还是以帝王的身份立碑的。这样也算是最后给邢浩的一点安慰吧!
但有时我还是不免在想,若邢浩没有自尽而死,那么邢睿会如何处决他呢?还放他一死,还是更无情的杀死他?只是那都无法猜测的,我也便不多猜测。
“娘娘,用膳了。”门打开,那宫女端着食物进入。
因为还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所以她们干脆依旧称我为娘娘。
连我也猜不到,邢睿竟然一直没有来找我,也没有来审问我是不是晴乐。
也许他是相信博洛的分析,认为我不是晴乐吧!毕竟如他所说的,当日他是亲眼看着我掉下山崖,然后立即封闭山崖下找寻我的,他又怎会想到那些散肢是不是我的,而是我的计谋呢?
他又怎会知道一个不懂得走那路的我会知道那山崖的存在呢?他只是以为我的马走到那里尽头了,我才跳下马的,而不知那路我早就偷偷的离开景王府跟任伟柏走过一次。
若不知我的计谋,的确很难让人相信,晴乐公主还是活着的。
“嗯。”轻轻的应,我这身份也再没高傲的资本了吧!
不过他不来找我也好,若他能听博洛的劝说相信我不是晴乐,将我放走,那么将会更好。
我太想念乐乐了,现在他都两个多月大了,我多渴望能尽快离开皇宫去找他。
“娘娘还有什么需要的?皇上说过,只要娘娘想要的,我们都得尽量配合。”站在一旁的婢女接着话说。
愕然的抬头,我是想不到邢睿还是记得我。
听说他的登基大典定在半个月之后,而这半个月,宫中所有人还是称他为皇上了。
“没什么需要了,不过一会用完膳食以后,我想出去后花完里走走。”我抬头微笑说,是想着看能不能离开这清幽宫。
若能离开清幽宫,摆脱那些侍卫的看守,也许我能走得无声无息的。
“不行,皇上说过不能让娘娘离开清幽宫一步的。”那宫女立即的摇头,打断了我的打算。
看来,是我想得太美了,邢睿这几天只是太忙而已,所以才会任我在此完全不管。
可是若他相信我不是晴乐,那他又会怎样做呢?
会不会因为这张脸皮而想要留下我?
想着,我皱了皱眉,发现自己竟对自己小气起来的,若他真的会因为这脸皮而想要留下我,也许我该感动于他的深情,可是我这么想却有点不快,觉得他心中的晴乐像被取替了。
苦恼的冲着自己笑,我劝着自己不要多想,爱情的滋味不是我这种小心眼的女人能尝的。
*
又过了几天,我还是照样被人禁于寝到之中。
坐在贵妃椅看向窗外,静静发呆的我此次却听到了脚步声,听到了他的靠近。
只是他的脚步声是这么的轻,却我不好让他发现我的耳力这么好,就继续装着不知道他的前来。
“晴乐的房间也是这样摆放的,她喜欢把贵妃椅摆放在窗前,然后没事就坐在椅上看向窗外发呆。”他来到我的背后时沉声说,漫不经心的。
回头看他,我早已作好一次的准备,立即的弹起,看向他的双眼有点慌乱,又有点怒火:“你想怎样?帝位你都得到了,你还要把我软禁在这里做什么?”
“朕想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朕的晴儿?”他又贴近我一步,一下子来到了我的跟前。
他的手扣起我的脸,迫我与他对视着。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晴儿。若你坚持要让我取替你心中的晴儿我没有意见,反正现在你是皇上,这里你最大,可是你怎能这样一直软禁着我呢?就算是正常的人这样被禁起来也会疯掉的,而且我进宫之前都是天天忙着干活,到处去的。现在这样被禁起来,我真的受不下去了。”我瞪着他,答得有点答非所问的,还说了一大堆话,显示着此时他眼前的女人气质是多么的差。
“晴儿不是任何人都能取替的,就算你凭这脸皮还是不能。”他咬牙眯眼看我,对我的话很不高兴。
我的说话在侮辱了他对他口中晴儿的感情了。
想着,我忍不住笑在心底,嘲弄着此时他的深情。
若是真的这么爱,最后我们又怎会落得这相遇不相识的下场呢?
“那好吧!我不想取替谁而活着,我是我自己。可是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啊?我不要一直被人软禁在这里。其实你可以放我离宫的。”我天真的给他提议,却也是这样的希望着。
邢睿新上帝位,要做的事太多了,他又怎能在我的身上放太多的时间跟心思呢?若他相信我并不是晴乐,而只是一个跟她长得刚好一样的女子后,是不是该放我离开呢?
“不,暂时朕不会放你走。”他转过身不去看我,却是很肯定的跟我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这样困着我一辈子吗?”我大声的问,更是动手动脚的,想让他更肯定我不是晴乐。
“朕不会有这闲情困你一辈子,只是你的来历如何并没有人知道,等朕查清楚以后,会再决定如何处置你。”他走到窗前,说话时声势而放软,看向天色无声的发呆。
站在他的背后,我不知他是在想着什么,也只能是无声的瞪着他看。
他站在这里,想的人会是我吗?
不愿为这些事情而苦恼,我转身走向一旁的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喝着茶,决心不去理会他。
过了没多久,他忽然回身看我:“你很饿吗?”
“不。”我不悦的哼。
“可是你喝了很多茶了。”他道,举步向我走来。
我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又狠狠的喝下一杯茶。
“你叫什么名字?”他来到了我的跟前,低声的问。
我有点呆的看向他,想不到他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快。
“清儿。”呆了一下,我道出这个邢浩给我冠的名字。
这后宫中,知道我就是晴乐的人并不多,而邢浩就连崔唯也不曾说过,所以我能更放心的扮好这个虚假的角色。
“全名。”他又命令,带着不容疑惑的威武。
全名?邢浩并没有给我一个全名,就是赐我一个清妃,然后于人前称我为清儿而已。
“任清。”忆起乐乐的姓氏,我也只好随便的借用。
“来自哪里?又是怎样被邢浩发现而带进宫来的?”他又接着问。
原来,他还是打算好好的审查我的身份。
“我来昊天国与大韦国的交界,是一条叫清溪村的山村里。我爹娘死得很早,我一直跟着爷爷生活,后来爷爷也死了,我就一个人离开村,找寻着如何生存在办法,结果一个月前来到京城。那时候皇上刚好出宫,就在大街上遇到我了,当是他是强行带我进宫的。”我瞪着眼说着瞎话。
那条村是我和亲而来的时候路过的,他肯定是查不出什么的。而且夏候爷早在被邢浩放回去之后就退官了,听说也不在京城之中,更不会有人向邢睿说明我就是晴乐。
如今看来,我不承认,他们谁也不敢肯定我就是晴乐。
“他强行带你回来的?”他不太确定的问。
看来我与邢浩的关系如何,他并不知道。
“是啊!不然为什么他总是一直软禁着我,像你现在这样,就是怕我走掉啦!”我说话的语尾有点轻挑,完全不像旧日那般的稳重。
“是啊!若朕让你自由出入清幽宫,你会不会走掉呢?”他点头,直视着我问。
这问题有点敏感,我想我也许会走掉的。
“不会的。”我很用力的点头,很真诚。
“骗人,你会的,刚才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他笑了,那笑容还是那么的好看。
说罢,他轻轻的摇头,低下头重重的叹息:“若是晴乐,她不会向我说谎的,她一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屑说谎或讨好人。”
看他这落寞的模样,我心有点疼,也跟着低下头。
其实,我哪里有他说的这么好啊!
我一直是一个很虚伪的人,在大韦国的时候特别是,不过是嫁给他后,他的态度让我不屑讨好他而已。
“看来,皇上真的很喜欢那个叫晴乐的女人。”我脱口而出,也是顺着他的意思问。
“她是朕这一生中欠下最多的女人,对她的债,下一辈子不知要如何还清。”他呐闷的说,声音变得柔软,不再如刚刚进入时那么威慑。
“既然都决定下一辈子才还了,皇上何必想太多呢?现在你是皇上,听说这后宫中将会有无数的女人供你玩乐,以后你很快就会忘记那个女人了。”我天真烂漫的笑道。
“若她能回来,若上天能将她还给朕,朕愿意只要她一人。”他说得很小声,这话不知是不是这样的。
我费耳的听着,却又不确定,便算了。
他的甜言密语我听的不少,实在是无力相信了。
“可是她不在了,是不是?我听说过,那晴乐公主死了。”我眨着水灵的大眼看向他,眼内洁白纯真。
“你不是来到这京城不久吗?怎么知道她的事了?”他抬头问我,还是带着试探。
我干脆笑了,问:“皇上还是怀疑我就是晴乐公主吗?其实你该很了解你爱的女人是如何的人才对的。我不是晴乐公主,你若真的爱她,怎会看不清呢?我会这么了解她的事,是因为一直有人说我像她,其实没有进宫之前没有人说过我像她的,就是进宫以后所有人都这么说。所以我才好奇她的事,我听说她是掉下山崖而死的。”
“是啊!京城的百姓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模样,她每一次离开景王府都以淡妆,而不用景王妃的身份。可是宫中的人曾多次见人,会认得并不奇怪。”他避重就轻的说,有意的避开一些话题。
我想,那些话题是他一直不愿提起的。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跟她命不一样,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是一个苦命的丫头。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了,结果那皇上又死得这么快,这清妃还当不了一个月。”我闷声说,嘴微微的扬起。
“你想当后妃吗?”他认真的看向我,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我想了一下,并没有作答。
这话,我答不得,不管如何答都不对的。
“清儿,是吧?”他又开口,轻柔的问。
“是。”
“以后朕能经常来看看你吗?”他带笑的问,笑容中有点失落。
我怔住了,低下头并没有答。
“清儿?”他又唤了我一声,是示意我快回应。
“皇上来看的是清儿,还是晴儿?”我抬眸,清清楚楚的看他。
“朕不知道。”他失神的道,皱了皱眉。
我想,他是真的不知道吧!也许他只是单纯的为了这张脸皮,因为这明明就是晴乐的脸皮。
可是这世事往往如此,就算这就是晴乐的脸皮,可是他却不知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晴乐。
一年的分隔,让一切都变得不能肯定了,这其中的变数太大。
“皇上刚做皇帝,要忙的事还是很多的,不必经常来看清儿,不由让清儿能在后宫中自由出入吧!这样会好一些,清儿也感激在心。”我又带着笑讨好跟傻傻的说。
他怔怔的注视着我,最后眼底闪过了失望。
也许,他是暗恼我没有晴乐那样的气质,像极一个没教养的丫头吧!
“算了,如你所说的,朕要忙的事太多了。你早点休息,朕先走了。”他说,从椅子上站起,转身要走。
可是我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要做便做到底,我要让他相信我肯定不是晴乐。
“皇上,你先别走,你答应清儿的请求吧!让清儿能在这里自由出入好吗?不要一直这样软禁着,真的很难受的,不然你试一试就知道了,一个人对着四堵墙,多烦啊!”我伸手拉住了,不让他走。
他回头看我拉他衣服的手,眉急急的皱起。
他有不悦了吗?
“皇上,你就答应清儿好不好?”我不知死的又问。
“你可以在寝室里抚抚琴,明天朕命人送瑶琴过来吧!这样你就可以解闷。”邢睿的眉松开了,很有耐心的说。
“不,我都没有学过琴,你送我也没有用的。”我很清晰的用了一个‘你’字。
“朕找人教你吧!”他冷哼,推开我的手扬长而去。
我想,我这样天真没修养的个性不是他所喜欢的,或者是我与晴乐完全相反的个性让他不满吧!
他来这里,想找的就是晴乐的影子,而我只有这脸皮跟晴乐是一样的,其他什么都不一样,又怎不叫他失望呢?
而他竟然还想要命人来教我学瑶琴,这是想让我替代晴乐而活吗?想我学着晴乐的影子?还是只不过是随口而出的话?
他的用心,我哪里能懂得感动呢?
将门关上,我又将自己守在这寝室中,走到那贵妃椅上依旧坐着发呆。
这里,我不知该如何离开了,这邢睿比起邢浩更无情,他不让我离开这里,就算是我的讨好,他也不肯。很显然他比起邢浩更理智得多,当然,也许是他以为我不过是一个小野人,所以不轻易相信我。
重重的呼了口气,邢睿此次的前来只是让我的心更烦乱。
一年了,这一年来说都不敢去想与他相遇的一幕,更不能想过相遇会是如何。
只是今天,他这样的态度告诉我,他开始相信我不是晴乐了。
低下头,顿感鼻子酸酸的,眼泪就是这样无声的滑下。
想要抽泣,却又怕这样会让眼泪止也止不住,只好一个劲的用力的擦着泪水。
注视着双手的掌纹,我的泪一滴一滴的没有停下。
我越来越思念乐乐了,我要到哪一天才能得到自由,然后可以去打寻羽儿跟乐乐呢?我要到哪一天才能离开这些命运,过我想要过的生活呢?
这深渊般的后宫,让我越来越透不过去了,离开到底是哪一天才会到来?
闭了闭眼,我干脆站起向着床上去,因思念乐乐而更有痛声抽泣的欲望。
前路的一切都是如何的虚无,能不能离开后宫,能不能顺利的骗过邢睿,能不能与乐乐相遇,能不能得到我想过的人生,这种种的困惑都没有一项能放过我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