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时分,游鹭收起了课本,起身离开教室。注意到他动作的李懂也顺势起了身,跟了出去。
游鹭察觉到了李懂,脚跨出教室没两步便停住了。
一脸茫然地看着李懂:"这位同学,你也要去洗手间吗?"
他周身被温文尔雅的气质包围,说话又那般温吞,旁人看来,还以为是李懂要找他的麻烦。
这会子,仅仅见李懂的身子滞了几秒,长臂一伸,竟搭在了游鹭的肩膀上。
"看你顺眼,交个朋友...需不需要找个地方咱俩联络联络感情?"
游鹭脸上的温和表情瞬间淡了下去,那双细长撩人的丹凤眼里带上了些许冷意。李懂的眼里如是。
"这个课间,只有八分钟。"游鹭看了看手表,"你浪费了我两分钟。"
"你确定?"李懂的身子靠他越发地近,强大的气场将对方笼罩住,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渐渐的,那比他矮了小半头的男生缓缓抬起了眼睑...
周身的气息变得浊乱,全然不似最初那般干净清澈。
正好相接上李懂的视线时...
"啊——"
教室里传来了一道女声的惨叫声。
随即是同学们慌乱的脚步声。
"桑和...桑和你怎么了!"
是唐堂的声音。
李懂的手也在瞬间撤了去,冲回了教室。却见桑和右手抓着的左手上,掌心处赫然是一根图钉。
"是谁!还带图钉来学校!"唐堂咆哮着,就差站上桌子去质问全班同学了。
李懂推开了围在桑和周边的同学,抓住了她的左手,狠狠地将图钉给拔了出来。旁边胆小的女生皆闭上了眼睛,些许还发出"啧啧"的声响。
桑和咬住了牙,大眼因泪水的充盈变了通红。
"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李懂淡淡地道,双手直接将桑和横抱了起来。
竟又引起了周围女生的一片欣羡声。
"我腿又没受伤。"桑和忍痛道,不想自己再这样受人奇异的眼光。
李懂却一反刚刚的平和淡然,呵斥道:"废话!闭嘴!"
桑和一惊,随即又变得委屈。
究竟是什么原因,怎么一大早来,就对她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还如同吃了炸药一般。
"你哪里知道那图钉上有没有淬毒!你对你现在的处境没有个数吗?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桑和吗?"
一连串一反往常的话灌入了桑和的耳。那原本在桑和的眼里打着转儿的泪珠子一瞬间收了去。
见她的眼白处布满了血丝,五官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
这样的话,还真是伤人心。
去特么的喜欢、去特么的爱!滚你个王八犊子的!垃圾!渣男!混账东西...
桑和在心里把李懂骂了个底朝天,待到李懂快赶到校医处时,她抓李懂的手一发力,身子一挣,李懂险些没把她摔地上。
"你给我安分些!"李懂真是怒了。
"放我下来!"桑和冷冷地道,大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下去,那副六百来度的近视眼镜上满满泪痕,原本呆萌可爱的萝莉长相竟浑身散发着冷如冰霜的气息,显得格格不入。
"..."
只听一声响,李懂便将她扔在了地上。
桑和的身子与坚硬的水泥地来了一次凶猛的亲密接触,浑身的骨架如同要摔散了般。
"去医务室!半个小时后,不管什么原因,都给我回到教室!"
那摔了她的渣男一字一句地命令着,转而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步伐优雅地离了去。
桑和的被图钉扎伤的手撑在地上,被水泥地上的小砂石给磨破了皮,丝丝血液淌了出来。
她坐起身子,也不去医务室,就那样看着自己被扎伤的手。
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李懂,冷酷得可怕。
内心里叹了一口气,回想起桑春秋一直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靠自己。
只有靠自己才不会受伤。
她忽然很想狠狠地甩自己几个耳光,事实上也那样做了。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力地抽打在自己的脸上,直至皮肤浮肿,嘴角泌出些许血液。
她伸出舌头一舔,真是熟悉的味道。
这会儿,一条白色的手帕出现在她的面前,垂落的一角上用浅金色的线绣着个"鹭"字。
她不禁抬头,想去看看这个来看她出糗的不知好歹的人是谁。
而后便看见了一张唇红齿白、清俊干净的脸,是游鹭啊...
桑和对他有警惕性,没有接过手帕。
"上课了。"她道,从地上起了身。
游鹭见她没有接手帕的意思,微笑着将手帕塞回了口袋,说:"我看桑同学并没有要回教室的意思。"
她立起了身子,眼也不看游鹭一眼:"我是跟你说的。"
游鹭做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双手插进了呢子外套的口袋,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节课是老宋的课,我可没有胆子大到去逃他的课。"桑和的嘴歪了一下,想吓吓这个新来的同学。
可游鹭却道:"今天,还是我这个学期,第一天来学校呢。"
言下之意,是他不怕老宋?
哪怕不怕老宋,也应该受学校校规的约束啊!明明她入学时就被校长亲自告诫过,开学一周不到校,记严重处分,一个月不到校,直接做退学处理。
这个新同学今天才转到平行三班,看来是校长给他从轻了。
他到底有个怎样的背景,才使得这个从轻的分量等同于无?
这般想着,头隐隐作痛,桑和走了几步的身子又转了回来,直接问:"你想干什么?"
游鹭的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下,看着她所在之处,红艳的唇瓣一抿,嘴角扬起了个僵硬的笑,却不说话。
桑和的心脏一紧,隐约感觉到,这位新同学的眼中,刚刚闪过了一抹狡黠的光芒,如同一只正盯着猎物的狐狸。
她欲言又止,本能地趋利避害,脚下的步子一转,快速离了去。
离开的方向,也并非教学楼的方向。
站在医务室门口的游鹭见桑和走远了,又往四周看了看,嘴角的笑意逐渐淡了去。只见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台手机,拨了个号码。
言语一下子变得分外轻柔,却说出了句极其不符合年龄的话:
"儿子,今天你要吃什么?爸爸回家给你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