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睦是被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给吵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木板搭建的小隔间里,浑身不能动弹。有一丝灯光自木板的缝隙射了进来,他感觉身边有人,头往边上偏了一偏,那是还在昏睡的阚飞飞。见阚飞飞的嘴里被塞着什么东西,他将头伸过去看了一眼,竟是个布团,而对方的嘴角已然被撕裂,结了层血痂。
真是个魔鬼!
他小小的脑袋里无法想出其他的词汇来形容那个绑架他俩的人。
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哪怕用身子去撞这木板,也发不出甚声响。
于是,便用上了头。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头与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短暂的眩晕之后,有人走了来。
那人打开了木板,给他光溜溜的头戴上了一顶厚实的毛绒帽子。
帽子戴上后,只听那人说:"桑小少爷,你爱你的爸爸吗?"
很轻柔的声音,全然不似一个绑架犯。
桑睦竭力抬起头,企图看清对方的长相,但入目而来的是刺眼的日光灯下一坨黑不溜秋的影子。他眯眯眼,泪水迅速地从眼角泌了出来。
"你还小,你不知道。"那人继续说着,似在微笑,手往他的头上摸了摸,如同父亲的爱抚。可下一秒,他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别怕,我不会要你的命。我需要的..."
对方的说声音越来越轻微,渐渐的,他的眼前恢复了黑暗,那人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耳边传来的是人手指敲打机械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时重时缓,颇有节奏。
忽地,饿得肠子打结的肚子里传来了一阵难听的"咕咕"声,桑睦咬紧了牙,不奢望那个男人会给自己送来食物。
但出人意料的,那人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木板被掀开来,对方的手里提着袋面包,还有...一把尖利的刀。
刀面光滑,刀刃锋利,刀光在他的脸上闪过,桑睦眼睛自然一眯,身子往后仰去,抵在了墙上。身后的松软的土墙被他的的衣裳蹭碎了,砂石掉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只见那人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日光灯射下的光芒,黑暗覆盖住了他弱小的身躯,森冷的利刃轻轻地在面包袋子上划了一道,包装袋被打开了。而后,刀刃往他的方向倾斜了几度,刀尖正对着他的喉咙。
桑睦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把尖刃,目眦欲裂,身子也崩得僵直。
危险的气息袭来,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要杀了他!
只要刀锋往脖子上一横,他的气管、血脉就断裂了,他的整个人就去见阎王爷了。
他可不是孙悟空,还能在判官的生死簿上胡乱涂画,更不能让自己死而复生!
随着刀锋的愈发靠近,桑睦的头摇晃得愈厉害。
被绳子捆绑住的四肢拼尽吃奶的力气抖动着,只磨掉了一层嫩皮。
刀锋终没入了桑睦的口。
仿佛灵魂已感觉到刀刃的冰凉,桑睦的头疯狂地摇动着,拒绝着刀刃的刺入。
却见对方阴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比千年玄冰更冷的气息。
而后,只见对方握刀的手猛地一拔,将他嘴里的布团给挑了出来。
倏地,感觉到嘴里一空,冰凉的空气如同找到了归属一般,迅速往嘴里冲了进去。
桑睦如同抓着最后救命稻草一般,五官颤抖着,泪水与话语一同喷涌而出:"求求、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
"叫爸爸..."对方轻声道。
"爸爸、爸爸...爸爸别杀我..."
泪水淌满了小孩的整张脸,那双水淋淋的大眼里,只剩下了恐惧。
他想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想来日逃出去后将这人绳之以法,可泪水朦胧了双眼。
良久,耳边传来了人叹气的声音。
无奈。
那人将开了封的面包从包装袋里挤了出来,递到了桑睦的嘴边。
桑睦的眼睛看着那人手里的面包,看着那双白净修长的手,紧咬的牙齿发着颤,牙齿碰撞的声音通过骨骼传播,进入耳里,是那样清脆,仿佛自己仅有的那几颗奶牙都要碎在嘴里。
"爸爸喂你吃..."
对方拿刀子的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却是完全相反的慈爱。
面包与桑睦的双唇轻轻碰撞,那香软的气息扑入鼻腔,激得他馋虫涌动。他已然饥肠辘辘。
"我、我...我..."
"儿子,吃啊!"
"我...我...我还不想死..."
"乖乖儿子,爸爸怎么舍得让你死?"那人说着,捧起了桑睦的小脸,在桑睦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浓郁的烟酒味儿扑来,令桑睦头脑发晕,汗毛更是警戒性地竖了起来。但那双温柔大手轻抚头顶的触感,以及那暖如冬阳的话语,更令桑睦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真是自己的爸爸。
"是爸爸?"桑睦喃喃自问。
"对,是爸爸。你是爸爸的好儿子。"那人的眼里浮起了一丝柔光。
桑睦的目光从面包往那人的脸上移去,陌生的眉眼,陌生的轮廓...
"你才不是,你才不是!"被所有陌生刺激了神经的桑睦放开了声音,大声喊了起来,"我爸爸是个巨人!是个大人物!才不是你这样的!"
对方的手捂住了他的嘴,手里未落下的利刃横在了桑睦的面前,距离他稚嫩的皮肤不足一公分,且在一分一毫地逼近。
最终,贴在了桑睦的脸上。
"我...我..."
"想死吗?"
"不...爸爸...爸..."
"但愿你永远记得你对我的这个称呼!"刀子抽了回去,在他柔嫩的脸蛋上落下了一条血印。
面包被男人砸在了脸上,被刀子划破是伤口生生做疼。
"桑小睦,你乖乖听话,事成之后,我送你回家。"
那人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话音落下后,那人走开了。正当桑睦以为自己能多活几秒钟时,那人又折了回来。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对方的手里多了几根棉签和大大小小的药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