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捣乱,他们仨放花放得更尽兴,直到所有库存都消灭干净了方潇还大呼不过瘾。
路乔带我们仨拐到旁边的路上,我以为他是想找地买鞭炮,结果却看见一间特破的小门脸儿,外面拿发光管歪歪扭扭地拧出了一个“串”字。
路乔率先踏进去,扭头对我们仨女同胞说了俩字,“夜宵。”
我觉着路乔在白筱惠面前一直装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似乎样样事事都处于领导地位。也就是白筱惠不跟他计较,不然就凭白筱惠的条件,闭着眼睛瞎摸都能找着比路乔强还对她百依百顺的。
在路边吃烤串这种事儿我和方潇倒是无所谓,可人家白筱惠好歹也算是一大家闺秀,要搁旧社会也是被家里众星捧月叫“小姐”的,(当然了现在是新式社会,称谓这种东西也随着突飞猛进,“小姐”是断然不能再叫),路乔也不想想,她能忍受得了这种地方吗。
路乔进门捡了一个角落坐下,我也学着路乔的怂样,裹了裹羽绒服,一屁股坐在颤颤巍巍的木凳子上。白筱惠坐在路乔旁边,一脸平静地接受,表现出极佳的抗压能力。
店里只有一个窝在椅子里打盹的伙计,路乔费了半天劲才把他从睡梦中叫醒然后不情不愿地递给我们一张油腻腻的菜单。
我们谁都没看菜单,各自要了各自的东西。白筱惠也没看菜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特淡定地跟那睡眼惺忪的伙计说,“要俩腰子。”
见我和方潇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白筱惠这才扬起脸来淡淡地说,“替路乔要的,他忘点了。”
路乔红着脸咳嗽了一声儿,好像要解释什么,憋了半天最终选择放弃,扭头对伙计说,“要一瓶啤酒。”
我和方潇纷纷表示也要,征求了白筱惠的意见,她选择点头,于是我们索性要了一箱。
啤酒打开以后我们才发现身为司机路乔是不应当饮酒的,这样着实很扫兴,就在我们四个人面对着一张油腻腻的桌子踟蹰不前之时,方潇忽然拿起手机迅速地拨出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我跟方潇挨得很近,能隐约听见接电话的人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想来是被方潇一个电话无情地吵醒。
方潇倒是很干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我们在通惠河边上的一家小饭馆儿里,喝了酒开不了车,你打车来,一会儿负责开车。”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也不问问那头的人到底答应没有。不过看方潇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多问,拿过酒瓶子就嘶溜嘶溜喝起来。边喝我还边在想,“通惠河边上的小饭馆”这是多么抽象的一概念啊,就如同“智商比方潇高的青少年”一样,基数太大,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在路乔已经眼红脖子粗地敲着桌子大放厥词的时候,从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我背对着门,只能特费劲地扭过头去看,原来大过年的凌晨被方潇从温暖被窝里薅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少清。
他腼腆地朝我们笑了笑,走到方潇旁边儿,一脸的五讲四美。
方潇跟个老佛爷似的用她抓着鸡翅的油手指了指旁边那桌的椅子,说起话来都是吩咐李莲英的口气,“自己搬把凳子坐吧。”
许少清也不跟她计较,笑眯眯地扯过一把椅子坐到方潇旁边儿,嘴里还嘿嘿地笑着。我真怀疑是不是有人给许少清算过命,如果这辈子不能娶着方潇就要有灭顶之灾,不然一般人哪儿能忍得了她的大小姐脾气,搞得我都很跃跃欲试地想要扬手给她一拳。
许少清忽然抬起头来,问我,“苏诉,那天……你没事吧?”
我心里一沉,刚想赔个笑脸把这么没营养的话题草草带过,白筱惠忽然张着她迷茫的大眼睛问我,“苏姐姐,你怎么了?”
那天怎么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一点儿也没怎么,就只想立马躺到地上装死。
面对白筱惠和许少清这么天真无邪的俩人,我的牛脾气是一点也蹿不上来,只好求助地望了方潇一眼,她好像正因为许少清的胳膊肘不小心碰了她而生气得龇牙咧嘴,完全顾不上我的求助。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这时候路乔已经基本喝高了,把面前的空酒瓶子往地上一撂,朝白筱惠撒起酒疯来,“关不关你事儿啊,苏诉好着呢,告儿你说吧,她什么事儿也没有,过得比你滋润多了,没事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还是。”
路乔喝多了,说话舌头都打卷。白筱惠被他这么一凶,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一见白筱惠哭,方潇也急了,跳起来就给了许少清后背一拳,“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价儿,没事瞎问什么问啊,不说话谁当你是哑巴了?”
我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一想起晚上不小心吃着的辣椒酱馅儿饺子,不免为自己感到忧心忡忡起来。
凌晨四点,长安街上几乎一辆车都没有。只有街灯投下的光晕排成一条笔直的线,我和方潇还有白筱惠挤在后座,后脑勺一下一下地跳着。方潇靠在我肩膀睡着了,白筱惠自从被路乔嚷了那么几句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一脸忧郁地看着窗外。
我和方潇到家的时候路乔的酒醒得差不多了。把我和方潇送到楼门口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一副知错就改的好青年模样。
他说,苏诉,今天都是我不好,本来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路乔这么深情我有点儿受不了,抬手推了他一把,挺轻的,我说看你们发疯我已经足够开心了,以后真不用再让我开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