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皇上，王首辅乃朝中重臣，此番颇为不妥，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有几位大臣在朝堂上振臂一呼，其余大臣便跪倒一片。

“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崇德帝捏着龙椅，环视众臣，看到御林左使一人站在堂上，缓了表情看着自己的四儿子。

“爱卿有何异议？”

姜玦闻言跪下道，“臣以为王氏以身犯上罪不容恕，王首辅为其父难逃其责，不如先罢职几日，在家好好重新教导王氏，直到王氏诚心悔过，再教王首辅官复原职。”

崇德帝思索片刻，抬起头，“就依左使所言，王卿觉得如何？”

“老臣谢恩。”王首辅一直都跪在地上，头埋得很深，没人看到他的表情。

“那都退下吧！”崇德帝一如既往阔步离了金銮殿。

众位朝臣皆议论纷纷，有人惋惜有人庆幸，王首辅一反常态低调的独自走了，手中的拐杖每走一步便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姜玦在殿中站了一会，他一瞬间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这般做是对是错。

表面上，是停职几日，但什么时候再让王首辅回来就看父皇的心情了。

一旦王家倒下，朝中势必谢家独大。

想到这姜玦不免自嘲起来，什么时候他竟如此杞人忧天了，王家三代皆朝中重臣，倒了一个首辅自然还有别的王氏替代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若是有一天真的能将朝中某些世家连根拔起，那倒要好好庆贺一番了。

姜玦整了下官服，他想起他答应皇兄，每日还要给某个蠢小姐带些零嘴。

马在油饼店前停下，姜玦对那摆摊的老者道。

“与昨天一样，两个。”

“好嘞。”老头年纪虽然大，但是动作很利索，用纸袋给玉琅王殿下装了两个饼递上去。

“小公子瞧着眼生，听口音是本地的，莫非之前是住在城郊？”

姜玦接过纸袋，草草的点了点，便勒马而去，还没有到丞相府，便远远看到丞相府前停了一辆马车，片刻，便见静瑄王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东西，轻车熟路的进了丞相府大门。

男未婚、女未嫁，如此频繁的私会，姜玦手中的缰绳紧了紧，路过了丞相府回了玉琅王府。

就算不合礼数，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荆向妃现在在丞相府每日吃睡吃睡，短短半月整个人圆润了不少，她歪着脖子，本来以为自己会痛恨这种被困在府中的生活，想不到过着过着还习惯了，而且还觉得挺舒服。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外面有那么热，她可以整日整日的懒散在屋中，也不用去女学，实在闷热的话，也有红叶红花轮流着给她扇扇子，衣服也不用自己洗。

荆向妃打了个哈欠，人这一辈子也不过如此了。

“王爷，您、您来了。”

听到红叶的声音，荆向妃头也没抬光伸出手，果然不多久便摸到一个纸包。

“我说四殿下，你要不要每天都带两个饼，能不能换一换？”

荆向妃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把纸袋放在一边。

“那，向妃想要换什么？”

明显不是姜玦的声音，荆向妃抬头。

“姜意之，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姜意之站在庭院里，长身玉立，眉目含情。

荆向妃再懵懂无知，也大概知道姜意之的意思。

“你，是真的喜欢我？我是说……不是为了救命之恩什么的……”

“恩，不是。”

姜意之站在丞相小姐面前，一共回答三个字，前一个字是回答荆向妃第一个问题，后两个字是回答荆向妃第二个问题。

“可是，为啥啊？”荆向妃不解，她真是不懂姜意之。

“我也不知道。”姜意之没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收获，他倒一直在等荆向妃会说出退婚之类的话。

“不是，我不是问你，我在问我自己。”荆向妃往后一靠，藤椅不堪其重发出吱呀低鸣。

“不是我妄自菲薄，我是确实觉得我配不上你。”荆向妃趴在桌在上有气无力的撑起头看向姜意之，“我虽然长得不错，但是无德无才，我要是个男孩子，兴许现在就是个街上乱跑的小痞子。即使这样你还是非我不娶吗？”

“恩。”

姜意之暗中发笑，这几日这小姐待在家里原来实在闭门自省吗？

“我心悦你，荆向妃。”

姜意之手中还拎着一个纸包，里面是从北地带的特产小吃，此番他也知道自己的姿态是有些可笑的，但是还是想说出来，难得丞相小姐会思索男女之情终身大事，抓住机会比较好。

突然被告白，荆向妃反应了一会才理解了，原本和姜意之对视的眼睛开始乱瞟，昂起的头也垂下。

“但是你不许逼迫我，我也不要生孩子，会死人……”

荆向妃垂着头，他人看不到神情，姜意之听着她嗫嚅的声音，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丞相小姐恼羞嗔怒。

“恩，好，我答应你。”姜意之眉眼含笑，频频点头。

红叶红花站在院外守着，只知道静瑄王爷走的时候表情十分愉悦，便高兴的跑到大小姐身边。

“小姐，您与王爷都说了什么？”

“没啥，你去倒杯水来，我渴了。”

荆向妃仰着头坐在藤椅上，这段时间她一直如此，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腕，小的时候明明还可以跟男孩子打架，现在来个月事居然还会晕过去。

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可能并不能如儿时想的那般，飞檐走壁，成为女侠，闯荡江湖。

在这皇城中，她只是诸多小姐中的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旦身边有了像红叶红花这样的下人，便什么事情也懒得做，使唤丫鬟就行了。

别的姑娘兴许需要，多才多艺，她有姜意之的喜爱，好吃懒做还可以提要求。

还有什么可逃跑的？

她也该知足了。

荆向妃在藤椅上摊着，双目放空，就这样一辈子混吃等死，也不错啊。

从学府回来的小公子，每天都看到荆向妃倦怠疲懒的模样，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脚踹开大小姐的院门。

“你看你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