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父女俩从家里准备了不少零嘴儿还有油饼花糕，就一起携手出门踏青。荆向妃看两个包裹的东西，还主动扛起一个大些的包裹。

眼下正是中午春光大好，今日苏州城中出来游玩的人也很多，不过大都是年轻眷侣，像这华发大叔牵着豆蔻少女的搭配，倒是很少。

荆向妃选了自己喜欢的那顶深蓝色的毡帽，身上是同色的广袖小裙，因为天气还有些冷，上身还套了一个浅蓝色的刺绣马甲，寻常人若是不仔细看也不会注意到这是个小光头。

苏州历来是便是富庶之地，虽也经历战乱，但不能影响如今的繁华，荆向妃看有卖糖球的，顿时馋了起来。

“师父，我想吃一个，就一个……我自己出银子。”

百里药师好笑的看着馋嘴的荆向妃，去了两文钱给荆向妃买了，“你那些银子可要收好，万一师父哪天没钱了，还要靠你养活”

荆向妃一听，看着自己那寒酸的荷包，脸色慎重的点点头。

瞿湖是扬州的一大特色，在大晋，听说这瞿湖算是最大的一口城中湖了，背靠锦山，望去水如明镜，远山如黛。

百里牵着荆向妃坐在船上，这是搜渔船，也是认识百里郎中的人，两人游完湖，渔夫还送了条鱼给百里，百里虽然不想要，但盛情难却还是收下了，只是走时偷偷在船上留了铜钱。

“这是红烧还是清蒸？”

“这是桂鱼，当然是蒸了好吃。”

这样闲庭信步的日子过的很快，快到惊蛰的时候，百里药师吩咐进荆向妃，整理自己的衣物了，“后天，我们便起程去金然。”

荆向妃一听自然满心欢喜的去收拾东西，走的时候，她看着身后的医馆，还颇有些依依不舍。

“师父，两年之后，我们还会回来吗？”

“到时候你若想回来，便回来。”百里药师把荆向妃抱上马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肉饼，“赶路还是很辛苦的，你若是饿了就吃这个，现在反正无事，你在车里可以先睡一觉。”

“那师傅呢？”

“师父驾车。”

荆向妃爬上牛车，里面还是挺宽敞的，一张小几放在中央一侧靠窗的位置上，车上面还有柜子，放了衣服还有被褥。荆向妃把肉饼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把她的小被子抱下来，做完兴奋了好久确实没有睡好觉，现在她就先睡一会吧。

被褥摊开，荆向妃躺在上面，牛车稳稳走在石板路上，速度不快，车轴滚动的声音就在耳朵下面，此时听起来却想小鼓咕咚咕咚的轻响，伴随车车厢微微的摇晃，荆向妃觉得无比的自在安详，没一会便睡着了。

百里药师赶着车，出了苏州的城门，便一直往南，路上有往苏州赶来的行人快马还有和他一样的牛车，出城之后，大部分都是前往南方的富庶之地，大多数的做买卖，也有一部分人是去某个饭碗。

这一路上，百里倒不担心安全，只是路途确实远了些，不知道荆向妃会不会累着。

“这位先生，先生！”这是有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跑着追上了百里药师的牛车，“先生可否载我一程。”

百里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衣衫已经很破旧了，身上很脏离近之后能闻到难闻的异味。

“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

百里刚刚停下马车，便见那男子扑通一下跪下，“这位先生，我叫徐瑁珠，家在怀安，本是与家中人来苏州行商的，却不想怎么与家中人失散了，如今已经在苏州流浪了三个月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看先生是往南的方向，恳请先生捎上我。”

百里闻言，惊讶了下，“这么久了你自己怎么不回去？”

“说起来惭愧，在下自小就有路盲症，我恐怕是摸不回怀安。”男子挠挠头，又看向百里，眼中满是期盼。

“这么久了你家人都没有来寻你吗?”

“……”徐瑁珠低了头，脸上有些悲戚，而后下决心道，“实不相瞒，我怕就是被家人给丢了，我爹去年去世了，因为我尚未弱冠，我叔伯便暂时打理徐家买卖，他也知道我有路盲症，带我来了苏州却突然不知所踪。这些天我拦了好几辆车，恳请他们带我回怀安，但是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先生，还请您帮帮在下，待我回了怀安，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必定重金酬谢！”

百里面色平静，看着徐瑁珠，沉思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看了眼牛车后面，敲了敲，“向妃，你刚刚可听到，这人的话，要不要带上？”

徐瑁珠吃惊，看这先生模样本以为是游学的骚客，但他却十分客气的询问车中人，莫非是什么府中的管家？

不一会，徐瑁珠见牛车前面的帘子一动，一个光头的小娃娃，从里面探出头，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头上缠着纱布似受了伤，神色朦胧，好像刚刚睡醒。

“师父，我都被他吵醒了，”荆向妃揉了揉眼睛，“又不是我驾车，我不做主，师父若是要带就带上吧。”

荆向妃眯嘘着眼睛看了眼落魄的男子，鼻子嗅了嗅，皱着眉头，看向徐瑁珠，“我觉得你得去洗个澡才能上马车。”

“这个自然。”徐瑁珠低下头，因为污渍反而看不到他此时脸颊已经通红，这些日子他沿街乞讨，饿极了也吃人家丢弃的残羹剩饭，“那，我现在就去。”

“等下，”荆向妃回到车厢里面翻了一套衣服，然后递给百里，“师父，这件衣服你穿着不好看，要不然就给他吧。”

百里看着这身玄色长衫，目光微垂，而后又看向荆向妃，“不好看？”

“恩。师父穿白色的青色的蓝色的好看。”

荆向妃信誓旦旦，百里嘴角勾起来，“那好吧，这套衣服，送你了，前面林子里应该有水，你去清理清理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对了，师父，那个小哥说的怀安和我们顺路吗？”荆向妃挠挠下巴，反正她是不认得的。

“可以顺路，也可以不顺路。”百里药师，抬手帮荆向妃抹掉了眼屎，“无非就绕点路，这倒不要紧。”

“师父，那怀安好玩吗？”

“那只是个县城，估计没有苏州好玩，我们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在路上，你身上的毒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发作。”百里捏着缰绳，“你那肉饼吃了吗？”

“还没有呢，我睡着了，我现在吃。”

荆向妃说着会了马车，他们已经赶了半天的路，此时正是午间，阳光正好，不少绿植已经戴上新绿，在春光下熠熠生辉。

“不负春光啊。”百里眯着眼看着景色，独自坐在马车上喃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