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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髹金紫檀透雕云龙纹宝座位于玉乾殿大殿中内的须弥座式平台之上。这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宝座上,大翌君王一身明黄金盘龙纹的冕服、翼善冠、九环腰带,俊美至妖冶的面上带着惯有的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倨傲,端坐在金灿灿的御座之上。明媚的阳光穿透殿门泻撒进来,投在透雕的双龙戏珠图案上,更加的富丽堂皇,精美绝伦。漆黑的双眸清如寒潭,明如冰镜,淡漠的扫视了一眼座下向他俯首叩拜的臣子。

赵易轩亦同群臣一样恭谨垂首立于乌金的地砖之上,七梁冠垂下的金丝冠带顺着他的动作,在沉寂的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切完美得让人无法挑剔。绯薄的嘴唇微微上扬,那样让人窒息的靡丽笑容,有着别样的惊心。自心底里冷笑一下,修长的身体在绯红的蟒袍之中微微抖动。

“皇上,臣有本启奏。江南转运史葛启明贪污官银,今日却突然暴卒狱中。刑部已遣验尸官初步验尸,验查的结果也出来了,尸体毫发无伤,也不见有中毒的迹象。依臣之愚见,这恐是突发暴病而亡。”赵易轩的声音一如既往,优雅而沉稳。盯着锦佤的双眸,仿佛满天的星辰都映入那深邃的夜空,那般的璀璨夺目,却也生生的遮掩了藏在眸底深处的一抹忧伤亦或是一着即燃的怒火。

被七彩丝线绣着五爪金龙纹的冕服包裹的锦佤安静地凝视着立于殿中的赵易轩,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修长白皙的双手百无聊懒般的摩挲着盘绕在赤金龙椅上的五爪金龙,静如子水般的眸子怔怔的看向赵易轩。

赵易轩恭谨地立于殿中,手中持着狭长的象牙笏板,那神色安静恬淡,让人无法捉摸。恍惚间,锦佤既觉得他眉目间淡漠的神情与自己如此的酷似。以前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想着想着,而后居然带着一丝诡异的氛围笑了出来。那般的笑意先从他俊美的面颊上慢慢扩散开来,而后在唇际凝成一弯优雅的弧度,在肃穆而充斥着一股冰冷的大殿中溶化开来,遁入那耀眼的光线中……

“是吗?那他的病可发得真是时候。”锦佤似扬非扬的唇角弯出一抹艳丽的弧度,一双同时充满冷酷与睿智的眼眸微扬,隐隐地露出让人不寒而粟的神色。

君王的一句话,让臣子们纷纷应和着,一时间殿上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各色的声音。

百官之首的赵美低头阴恻恻地一声冷笑,眼中泛起一道奇异的光亮。

半晌,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崔正兴,慌忙迈步走出官列,步向大殿的中央,手持象牙笏板叩拜之后朗声道:“启禀皇上,微臣也有本奏!”得到君王默许的眼神后,继续回奏着,“江南转运史暴卒一案,微臣原来就觉事有蹊跷,所以臣早朝之前特意去刑部重新验察过尸首,果然——”话说到此时,殿内众臣皆是面面相觑,惊得早已合不拢嘴,一时之间纷纷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响。

“崔爱卿!继续说下去。”锦佤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优雅一扬,眼神依然冷凝锐利。一句冰凉得不带丝毫温度的话语,让大殿瞬间恢复了安静,那异样的安静,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死者身体可谓是毫毛无伤,所以微臣就想到了一地方。微臣仔细的检察了死者头部,剃光发后,发现死者后脑勺有一根极细、极尖锐的钢针,想来针上定是做了特殊的手脚,才如此一针至命。钢针微臣已收藏妥善,日后以做物证所用。刑部大牢戒备森严,葛启明却不明暴卒。依臣之愚见,这定是暗中有人用以杀人灭口之计。”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大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崔正兴一人身上,都想试图从他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而他也只是坦然地接受所有人的注视,保持自己一贯恬淡的表情,仍然恭谨得一丝不苟,静静的等候君王的旨意。

一时金銮大殿内,众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向冷静稳重的赵美,在听到崔正兴一番话语后,面色有一刹那的苍白,瞳孔一缩,身影恍惚,紧紧握住手中的牙笏板,几乎无法站稳。从崔正兴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好似一记沉闷的响雷,至头顶直霹而下,让他猛然一颤。虽只是一瞬间的有失常态,却也让赵易轩深邃的眼神扑了个正着。双瞳如鹰隼扑获猎物般,死死的盯住赵美苍白无血色的容颜,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人疑惑不解,但他的双眸里却燃着两团噬人的烈火,那好似燃烧千年不灭之火,似要合着他的魂魄焚烧得灰飞烟灭。

“是呀,刑部守卫如此森严,罪犯居然不明而亡。朕的爱卿们,可真是有心了,如此费尽心思的替朕分后顾之忧,朕该如此封赏你们呢?”御座上的锦佤,神情依旧平和,但言语中却挟着绵里藏针的深意。原本交头耳语的大臣听出了君王话语中的弦外之音,纷纷垂首下跪,玉乾殿再次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静之中。

静默的大殿内,众人神色窘异,各怀心思。

虽是初夏,但峭春的寒意却如冬日那侵人肌骨的凛冽寒风,自冰凉的金砖地面透骨袭来。赵美不由一颤,暗朱色官袍下的双腿已经因为长久地跪拜而僵硬麻木了。谨慎抬头的瞬间,便对上了君王那漆黑的眼眸波澜不惊,死寂一般沉静地盯着他。他感觉自己好似被凶残的猛兽盯上的猎物,再也没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半晌,锦佤冷漠开口,向着殿内乌压压一片的众臣道:“好了。这案子以后就由御史大夫赵大人与刑部尚书崔大人全权处理。退朝!”语气极轻,却透着巨大的威压。抬眼扫视大殿一圈,眼神依旧如千年玄冰,冷彻心骨。豁然起身,没有再看上一眼似乎张口欲言的众臣,宽阔的广袖一摆,旋即迈着端正优雅的步伐走入了侧殿,长而飘逸的明黄色衣袍上以七彩丝线绣着的金盘龙纹,在撒满殿内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那随着衣袍翻袂的赤爪金龙,似要腾空扑面飞来。

赵易轩随众大臣恭谨地跪送君王之后,起身谦卑地向四周老臣们拱手而礼,而后举步走出玉乾殿,翩然的步伐不急不缓,身后尾随而出的杨奎好似不经意地走到了他的身侧,唇际间露出一丝黠促的笑意,“御史大人,如此火急火燎般的急着赶路,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蚂迹,急着察办呢?”

如今朝野上下,惟有赵美是他的劲敌,若他一日不出,那便是他杨奎为官生涯的一大绊脚石,让他有种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无法翻身的感觉。所以这口气憋在他的心口渐渐郁积成疾,让他心中何以能平。如此三番五次力进谗言、挑拔离间,以此打击赵美嚣张气焰,想借此扳倒他在朝的势力,结果屡次不成。这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让他揪住了他的短处。这下便可借此大做文章,以做靶子来打。

葛启明原是洛州一小小的州判,后不知怎攀上了赵美。由赵美暗里扶摇直上,做了江南转运使。杨奎早就断定此人的升迁皆是赵美使的劲儿。只要与赵美扯上关系的人,铁定不会是什么为官清廉之人,所以便顺滕摸瓜,从此人身上开刀,寻赵美的蛛丝马迹。所以便私下命赵从之几次前去江南,暗中查证葛启明有无吞没库银之事,只要查出有贿赂之嫌,那可就是他杨奎平步青云之时。如今只要他一张奏折上呈,他赵美就算未受贿,怕也是要降官三职牵连其中,连这丞相一职也罢免了吧,倘若再有个私吞国银,蓄意弑君,谋权篡位之嫌。依大翌律条,那可是诛九族之罪,到时,赵氏便如过往云烟,彼时便是他杨奎翻手覆云之时了。

“杨大人有事?”赵易轩不冷不热的回应道,杨奎此时也毫不在意,干咳一声,轻笑道:“赵大人,你说这人的天性怎就如此的贪婪,朝廷三令五申大小官员不准贪赃枉法。如今江南转运史却不顾性命聚敛钱财,受赃钜万。这话又说回来,历朝历代,皆有官员借手中权势饱中私囊,可如今这……这也太胆大了些吧,竟然挪用朝廷国库的救灾银两。如今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于牢狱,这又是何苦呢!这会皇上让大人亲手查办,可又得牵扯出一大批贪官儿了。赵大人行事作风一向尽忠职守,执法如山。据老夫所知,这葛启明可是相国大人暗地里一手保举推荐的。如今朝廷紧追严打的查贿,不巧他便又命薄,竟不明不白暴卒于牢狱中。俗话说,天子犯法如庶民同罪,到时只怕——”杨奎阴阳怪气的口腔,带着一丝诡秘的笑脸。嘴上那两撇八字胡,像两把悬着的尖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让人一瞧便知此人十分奸诈狡猾。彼时正一肚子坏水,与赵易轩盘旋着,似要从他嘴中套出什么话端。

语罢,干咳数声,紧贴赵易轩身畔,如耳语般的道:“到时只怕国舅爷牵涉其中,大人又身为人子,恐怕——”

赵易轩听闻杨奎这一番半讽半奉的鬼话,只是淡淡一笑,双眼却已兀地阴鸷,眼底寒气四射却也不着痕迹地笑语道:“杨大人说话语中带刺,下官愚钝,不明白大人在说些什么?下官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任谁有作奸犯科之嫌,本官一旦查证定会绳之以法,依律惩处。”知道眼前这老狐狸心里盘算着的诡计,赵易轩开口,语气淡漠的截断了杨奎的话头,含笑的眼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便抬头望向碧蓝得好似海水般深邃的天空,辰时的阳光,既耀眼得刺目,微眯起双眸以缓和光线带来的不适之感。半晌,神色又恢复了惯有的温润,唯有吐出的语句,坚决如铁:“只要是触犯到我大翌法令,那怕是大义灭亲,本官也在所不辞。”语罢,眼角余光斜睨了一眼身侧的杨奎,而后负手大步离去。

杨奎足足愣了半晌,无言,脸色倏地变了数下,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望着殿外赵易轩离去的身影,牙关紧咬,“咯咯”直响,仿若俱断。眼中寒光一闪,那双阴恻恻的双眼中清晰无比的映着一抹狠毒的神色,在这灼灼的烈日之下,也禁不住让人心惊胆颤。

半晌,赵易轩的身影渐渐淡去,杨奎才收回怒气十足的眼神,一想着赵美将会牵涉其中,不竟又露出几分得意的奸笑,撂着下颌的胡须,摇头晃脑的随着众大臣走出了官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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