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滚到第几个圈的时候,她才稍稍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的,感觉似乎有人推门进来了。还没等睁开眼看清楚,只觉得身边的位置蓦地往下陷,下一瞬,身子已经被一只长臂搂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她不用睁开眼都能准确判别出来。
除了霍天擎,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童惜一颗心砰砰乱跳。
头枕在他手臂上,感受着他得温度、他的心跳,自己那颗原本沉重难安的心,真的...一下子就安定了...
他的胸膛,仿佛是一个没有风雨的港湾。
可是...
一想到庭川现在还生死未卜的躺在病床上,她却如此安然的躺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良心倍受谴责。
她爬起来,趴在床上,半撑着身子看他,"你回自己房间去睡吧。"
逐客令。
霍天擎相当不喜欢听这话。
说实话,有想法将他从床上赶下去的女人,除了她,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
借着窗外的月色,他深深的看她。
她这样半撑着身子,发丝从肩头性感的洒下,眼神流转,哪怕什么都不做,都叫他心痒难耐。
可是,今晚,绝不是要她的好时候。
"时间不早了,乖乖睡下来。"他将她的话当了耳旁风,五指穿进她发丝间,捧住她的脸蛋轻开口。
童惜觉得他的话,有一种让人想要乖乖听话的魔力。
她几乎要把持不住,真的睡下去。可是,理智又让她摇头,"不好,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霍天擎不但没动,抓过枕头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的眯眼,睐她,"你再不睡下来,我就不保证今晚和你做点其他什么事。"
童惜知道他的警告是什么意思,气鼓鼓的鼓着大眼瞪他,没动。
霍天擎低低一笑,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长臂一揽,将她揽过去,趴在他胸口上。
他闭上眼,叹口气,"我今天有些累,你就乖一点,别再乱动。让我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自从昨晚和她睡了一夜,霍天擎发现,没有她在自己怀里,他根本就难以入睡。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但是,竟然这么快习惯,便是比可怕更可怕的东西。
她真是自己的克星啊。他生命中所有的害怕,大抵都和这小东西沾边的。
童惜能听到他话里的疲惫,掀目打量他好一会儿,也是真的没有乱动了。
这段时间他在分公司处理工作,就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今天从医院到公司,一直马不停蹄,怎么可能不辛苦?
童惜的手,轻轻盖在他胸口上,"你今天吃药了么?"
霍天擎依旧没有睁眼,唇角却已经难以自控的高高挑起。
大掌将她柔软的小手带进掌心,眷恋的握紧,压在胸口上,"担心我?"
他本以为,她早就不记得这事儿了。
"呃..."童惜窘了下,睫毛扇着,不自在的嘴硬,"才没有...你又不是孩子了,我才不担心..."
霍天擎微微侧身,让她从他胸口滑下,两个人侧着身子面对面。
他单手揽住她的腰,鼻尖贴着她的,凝着她的目光深得似一个能将人卷走的漩涡,危险和迷情并存,"等你精神好些,你这张比鸭子还硬的小嘴,我总得给你好好治治!"
童惜呼吸都绷紧了,潋滟的眸子对着他的眼,移不开了。
不敢问他要用什么方法。
只闭上眼,装睡。
霍天擎早知道对这丫头就该用点非常手段她才能乖。
是真的累了,没有再逗她,将她重新揽进自己怀里。闻着她的体香,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他第一次知道,他真的是个相当容易满足的人。
只要有她在,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他就觉得非常知足。
只是...
若是有一天,她不在自己身边了...
或者...
在知道某些事后离开自己...
霍天擎想到这个可能,胸口一恸,皱眉,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像是要将她勒进骨子里去。
"三叔,你要抱得我快没法呼吸了..."她扒了他一下。
"忍忍。"他不愿就此松手。
以后,也绝不会放手。哪怕,未来有一天她真想要离开自己,他用尽一切手段都会绑住她!
"哦。"童惜不知道他心里此刻正百转千回,只咕哝一声,努力的从他胸口挪出一个小鼻孔来,呼吸。
这一下,才真的舒畅了不少。
眼里,怀抱里,呼吸里都是他。这种感觉...不愿承认,但是,其实,真的很好...
对不起,庭川...
她好像...真的...在渐渐的动心,渐渐的恋上了这个人...
一夜,无梦,睡得很安宁。
彼此都是。
在此之前,童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如此安心、如此亲密的躺在他怀里。
这种情况若是告诉舒染,她肯定惊讶得下颔都要掉下来的。
因为实在太疲倦,童惜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看着空荡荡的一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手探过去,还能摸到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舒染来电话和她聊明天开学的事,两个人念的一个专业,又分在了一个班,倒真是一件快事。
"惜惜,我现在想起来,还真得感谢你三叔那么有先见之明啊!"舒染感叹,"要不是他给你临时改了志愿,让你念了A大,你说,我在大学里多无聊啊!我们俩以后要见面,还得跨个市才能见上面,多麻烦。对吧?"
童惜抱着被子,靠坐在床头,"嗯"了一声。现在若是让她去B大念书,她...应该会想三叔的吧?
"说起来,你说你三叔当初为什么要给你改志愿呢?"
童惜也好奇,"没问。"
"反正他对你那么好,肯定是舍不得你去B市就对了。"
因为舒染的话,童惜有片刻的出神。她想,难不成从开始填志愿起,他对自己就有那方面的心思了么,所以才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强留在A市。
可是...
那也不对啊!
他那会儿心里应该还只有唐宛宛吧?他自残喝醉的那天,他对她肝肠寸断的表白,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想到这儿,童惜鼓了鼓嘴,心里莫名的有些小小的酸意。
他对所有女人都这么表白的么?
昨天误会她要自杀时说的那番话,其实和那晚对唐宛宛说的话没太多区别。
想到这个,童惜心下有些患得患失。
那个男人,太优秀,又太阴晴不定。
甚至,因为隔着一个又一个代沟的年龄,他的世界她都不懂。
所以,她不明白,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对爱情会是一时新鲜,还是依旧带着年少时那般神圣的专注?
如果只是一时新鲜的话...
"惜惜?童惜!喂!你发什么呆呐!"舒染在那边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连叫了几次。
童惜这才回神,"啊,没,我刚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和我说说看啊!"
童惜咬咬唇,纠结了下,才试探的,小心翼翼的开口:"染染,你有见过像我们这般大的女孩子,和0岁的男人谈恋爱的么?"
"当然有啊!一抓一大把呢!"
"是么?"
"像我有几个小学同学,爱慕虚荣呗,找的男朋友老得能做自己老爸了。0的有,40的也不少。她们倒也甘之如饴,让他们今天给买这个包包,明天买那个包包。怎么?你干嘛问起这个?"
"那他们之间,就没有爱情的么?"
"爱情?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很少吧?你想想,如果是你,你一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姑娘能爱上一个糟老头么?"
糟老头?
童惜 了下。她怎么也无法把三叔和糟老头划上等号的。
"女孩子贪图的是男人可以随时挥霍的钱包;而男人贪图的多半是女孩的年轻美貌和天真纯情。这种各取所需的关系,多半就只是玩一时新鲜。等热情过了,两个人就一拍两散,也没什么爱情可言了。"
童惜听着听着,有些沮丧仰靠在床头。
像三叔那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对自己大约也是一时新鲜占了主导吧!只是,谁能保证,这份新鲜能维持多久?
若是哪天,她一头栽进去,他却随时能潇洒抽身...
童惜忽然有些害怕。
"喂!你干嘛唉声叹气的,还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舒染察觉出她的心事重重。
童惜也不想瞒她。
曲起双腿,将自己蜷成一团,抓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告诉你,但你得保证你不骂我..."
"你做什么坏事了?"
童惜咬唇。
是真的做了坏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坏事。
"我前天...和三叔..."她支支吾吾,磕磕巴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和三叔怎么了?你倒是赶紧说呐!"舒染是急性子,"又吵架了?"
"不是吵架。"童惜闭了闭眼,像是豁出去那边,一口气道:"我们俩那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