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婉清慢慢的沿楼梯上楼去，说起这个机房，其实还有些吓人的，因为在整个大楼内，到了晚上十一二点后，除了总机房有一个值班的，就只有一楼有一个值班的，然后就是离大楼十几米远的门口有个站岗的哨兵。而大楼围墙外就是当地村民的庄稼地，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偶尔一阵风吹来，呼呼的，是很吓人的。

林婉清还记得，前世的自己第一次独立上班时，第一晚就是因为太害怕，一整晚都没有睡觉，而且还不敢关灯。脑中乱七糟八的想了很多问题，有正常的，有不正常的。

她甚至还想到要是有敌人入侵，自己是不是要当英雄呢?会不会就此成在世上消失呢？还真是年轻啊！结果只是她在一个人瞎想而已，当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说当晚，就是她三年在这里的时间，再加上听别人说起，也没有听到什么这方面的事情。

看样子，她的腿还没有全好，虽然下午走了些平路，感觉不是很明显，但是这一上楼梯，那还是在些疼的，但也不至于不能忍受。只是她走得要比平时慢得多了，本来以她的计算，是该在班长的电视剧开始前十分钟到达总机房的。但等她走到机房外时，早已过了时间。

她敲了敲门，一会班长才来开门。在总机房上班，敲门你都得有耐心，为什么呢，因为你敲门时，有可能值班的正在接转电话，也有可能是重要的电话，不可能接转到一半，你就去开门的。怎么也要把电话转过去以后吧，但等把这个电话转了，还有另外的电话进来，看线路如果是军线打来的，要得要先接才行的，这些军线打来的电话，也有可能是工作电话，所以还是接。

林婉清还记得，在前世她值班时，有一次正是电话高峰期，电话特别多，这时听到敲门声，然后还听到门外说是所里的政委来看望值班的人员的。林婉清只能捂着话筒，对着门口的方向说了句：请稍等一下，这时电话很多。

这一等，足足有两分钟，才找了个小空隙去开了门，看到真是政委和一帮人站在门外，这个政委林婉清是认识的。因为也是因为她摔伤腿的那次，政委还来看过她呢！

打开门后，还是有电话不断进来，林婉清知道，这时不能为了政委在就不管电话，而是和政委说话。她还是继续接电话，只来得说了句政委好。政委看到这样，也知道不便在此久待，于是也就说了句让她好好上班就领着众人离开了。

班长打开门看到林婉清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班长，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上楼这个腿还是很疼的，但是还能忍受，只是走得慢些。我本来是预计提前十分上来，你回去时间刚好。”婉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班长一听她腿还疼就说“你腿疼就回去嘛，还跑上来做什么？一会下去还不得又疼啊？”

“没事，我走慢些就好了，再说这下楼比上楼应该要好些的。班长你快去吧，电视可都开始了。”

“那好，我这就去，你要是腿还一直疼的话，你就打电话下来，我来上班，我顺便让唐林西来接你。”班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林婉清点点头，让她快走，这时正好电话进来了，所以林婉清就工作起来，班长看到林婉清这样了，也就出门下楼看电视去喽。

林婉清接电话时，心中还有些担心，毕竟这已经过去十几二十年了，不知还能不能胜任这接线员的工作呢！虽然她还是保有前世的记忆。

林婉清接起电话心中想都没想，嘴里就很顺溜的说出了一句话：你好两七。然后听到对方所报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忘记。

这两七，其实就是这些总机的工作代号，她们这个总机的代号是以两开头的，班长是两幺，以次类推。不过班长的两幺代号，听着就想让人笑，她们总说，什么两幺（音同妖），不是好几个吗？电话班一共五个人，不是应该五个吗？然后和林婉清一期前来的另一个新兵，她的代号是两伍，林婉清和唐林西经常说让她发音要快，而且不应该说是两伍，应该发二五的音。这样听起来才好听，也能体现出她的专业性来。刚开始她还没弄明白，直到她自己都听出来这二五连着快发的音好像小狗的叫声，才知上了这二人的当，于是坚决的不再听之两个坏人的话。

感觉好奇怪，那么久都没有玩这个了，想不到一上手还能跟上趟，看来还真是没有丢，也或者两个不同时期的林婉清的记忆都还在呢？

这一上手后，就停不下来了。不是林婉清不想停，而是根本停不了，电话一直不断的来，林婉清已经机械地接，机械地转了。但她发现她的记忆力好像好了一些一样，因为前世上班时，有时要向外接电话，她都会用笔简单的记一下，以免搞混或是搞错了，便是今天她都没有用到笔，都能记下，有些还是要接好几遍才能接通的电话，她也不会忘记是哪一个分机打来的，等电话接通后，她还记得拔那个分机号，然后告诉他你要接的电话已接通，你可以通话了。

前世时，林婉清只是对声音很敏感，只要是听到一次的声音，她都会记得，下一次只发一个音，她就会知道对方是谁。但对于这些电话号码就可是差一些了。

当初就背这院子里的几百个号码她还用了好几天呢？当然是指背得很熟的那种。

是不是现在就不用那么久了，这算不算是回到前世很得的一个小奖品呢？

这一忙，时间就过得很快，等到林婉清终于可以放下话筒时，她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九点了，她是七点多上来的。感觉没过多久似的，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一般这个时间都是晚高峰，过了这个时间，电话相对的就要少得多了，这时会轻松多了。林婉清摊在了椅子上，一个原因是时隔了十几年才又来上机，还有一个原因也和她受伤有关，所以觉得要比平时累得多一样。

没过多久，电话又响起来了，林婉清一看，是所里的电话，知道可能是哪一个分机想通过总机要电话吧。一般来说，是不能通过总机要地方长途的，所里专门有另外接了三条线路是打长途，当然是交费的，这样就不用通过总机了，这样一来大家都方便一些。也不用老占着线路。

林婉清接起电话很自然很专来的说：“你好两七！”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停了一下，然后说：“你好，我是41分机，请帮我接个电话。”

林婉清接着问：“请问你要哪里？”

对方很快报了电话，婉清马上回答说“好的，请稍等。”

对方说了句谢谢，然后挂上了电话。

林婉清挂了他的电话，然后接通了他要的电话，再转接下去，然后就没她的事了。一般总机接转一个电话就是这样一个流程，当然这是指那种小的半自动的程控机。

没过一会儿，林婉清看见那条线路的指示灯就灭了，表示电话已经打完。

这时电话又响起来了，林婉清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又有电话要接了，因为这也是院里分机打上来的，总机只能看到是内线打来的，但不能知道是哪一个分机打来的。

林婉清报了工作代号以后，就听到话筒传来一声：“你好。”

林婉清听到你这声音就是刚才41要电话的那个人。林婉清就问：“你好，你要的电话是没接通呢还是断线了？”这个没通呢，是指总机听到所要的电话那头响起了电话接通的响铃声后就会给院里的分机转接下去。并不会知道他们所要找的人是否找到或是否有人接，这些就不归总机的人管了，虽然总机是可以不挂电话还是可以听到了，但这是违规的，就相当于偷听了。

41分机的人说：“总机，你怎么知道是我打的电话。”

林婉清没好气地想，当然是听声音了，这才过了一分钟，能听不出来吗？但是她忘了，不是每个人对于声音都如她般的敏感，过耳不忘的。

41分机又说：“你能听得出我的声音啊？”

林婉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说：“这是我们总机的基本功？”

“是吗？那我其他时候打电话，那些总机怎么没有听出来呢？”41分机传来疑惑的声音问道。

好在现在电话少了，要不然这样占着总机线是犯错误的，总机线路就这么一条，他占着了，别人就打不进来了。

林婉清也不知他是谁，但又不能说他什么说问道：“可能是当时太忙，她们没注意吧！请问还需要转接其他电话吗？”

“不用了，我要找的人不在，今天就不打电话了。我打上来只是想谢谢你一下。”41分机客气地这样说道。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再见。”

41分机也同样道个别后就挂上了电话。

林婉清心想，还真有意思，很少有人专门打个电话上总机来表示感谢的，再说他要找的人还并没有找到。一般都是在要电话时顺口会说句谢谢的，当然有很多人是不说的。这本来也没什么，这本来就是总机该做的事，没有人会因为有没有说谢谢而放在心里。

挂了电话，林婉清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心说这个人还很有礼貌呢？不知道是谁，当然也就没有多想。

会不会就是那个干部老乡陈松涛呢！时间隔得太久，林婉清已经不记得他的声音了，只知道是四处的，咦，刚才的电话是41，那么也就是四处的电话了，是不是就是他呢？

林婉清想一会，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的她对于自己的以后还没有个结论，到底会选什么样的方式，重活一遍，还没有想清楚，所以这个41到底是谁，也就不管了。

这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有些人认识婉清的人要电话时听出是婉清的声音就会问一句，你的伤都好了吗？你开始上班了吗？林婉清总会解释一下，别人也是关心你，其实有些人林婉清并不认得本人，只是听声音熟。

一会就听到了敲门声，想来是班长看完电视上来了换班了。

林婉清打开门看到班长，就问：“你看完了？”

“是啊，怎么样，还适应吗？这么多天都没有上班了。腿怎么样？”

“刚开始还有些疼，休息一会就好多了。”

“那今天晚上电话多吗？”

“还行，就是你下去以后到快九点的时候，电话还是很多的，后来就很少了。”

“那就好，林婉清谢谢了。你早些下去休息吧，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没事，班长，我走慢点就可以了。”

班长让她注意安全，然后就让她快回去了。林婉清带上门，慢慢的从楼梯下去了，还真是，下楼要好受多了，真的没有上楼那么痛苦。只是比平时的速度还是要慢上一些的，没办法，怎么说也是个半残人士。

经过岗哨时，看到人已经换了，他们站岗是两个小时一换的。想来是要辛苦得多了，林婉清后世上过夜班就知道，何况他们还是站着的。

一看站岗的还是认识的，林婉清记得在警卫排的班长也是四川的，名叫汪奇，虽然林婉清跟他并不是特别熟的那种，但毕竟是老乡。有时还是会在一起聚个餐什么的。现在这个是跟汪奇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小兵，和林婉清是同一年到这个单位的。平时看林婉清都会喊她老乡，其实他并不是四川的。是河北的，名叫田野。

他看到林婉清就问：“老乡，你伤好了，怎么这么快就上班了？”

“又叫老乡，你家是哪的都忘了吗？”婉清笑了笑

“我跟着班长喊的，显得多亲啊！”可能看到婉清上班了，他也替婉清高兴，也笑着回答。对于田野，林婉清也没办法，他愿意叫老乡就叫吧，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林婉清说：“不是的，我班长有点事，我帮她顶会班。我还没有正式上班，上楼腿还是有些疼的。”对于林婉清受伤一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当时摔得那么彻底，后来又经常支着一条腿去医务室去换药，想让别人不知道都难。

“那你来跑去上班。”田野关心地看了眼婉清的那条轻轻用力的腿这样说她。

“我就试试，要不还不知上楼还疼呢！你是才换岗呢还马上就到点了。”

田野看了看时间说：“还有十分钟我就可以换岗了。”

“那你今天还不错嘛，可以睡个好觉了。”现在才十点多，今晚也轮不到他再出来站岗了。当然是件好事。

田野笑着说是的，林婉清问：“今天你们是谁带队呢？”“是汪班长。”

“哦，是老乡啊。最近他怎么样，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

“很好。一会他就来了，要不你等会他。”田野看了下时间，就说。

“我还是不要等他了，要不一会他来了，说你在站岗时聊天，那你就惨了。”哨兵站岗时是不允许和别人聊天的，比如现在，纯聊天那是不行了。遇到一个较真的班长，真的会受到惩罚的。

“不会的，我们班长对我还不错了，再说了你和他是老乡，他会看你的面子的。”田野知道婉清是开玩笑的，所以一点也没有在意，现在没有其他人看到，也没什么的。

林婉清笑着说：“搞得我有多大的面子似的。我走了，拜拜。”说起这个面子问题，到是有的。比如有些人让总机给他转电话时，认识不认识的，都会做得好像跟你很熟一样，有些还会先问清楚是几号或是谁在上班，然后他就会说是你的老乡，让你转过电话。在他们以为，如果是老乡，或是熟人，好像总机才会尽心的转电话一样。才会给他们面子一样。

这些其实是个误区，有时不是不想给他们转接电话，不管是不是熟人，因为有时是电话老是接不通，可能对方的总机线路也忙，打不通，也有可能是电话没有人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要电话的时候，确实总机不空，就是没有空的线路了。总机值班人员就会让他等一会，但是因为电话太多，后来就真忘了。这也是有的，所以他们不了解，就以为是你不接转他的电话，然后下一次他们就会东拉西扯的弄点熟人的关系来。真是解释不清，就不解释了。

还有一个就是，警卫排的工作除了在各个岗亭站岗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在院里交通高峰期，嘻嘻，就是上下班，打饭的时间，因为那时人最多也最齐，他们会站在指定的位置担任纠查的工作。就是对于这些过往人员的着装啊，礼仪什么的向征性的纠那么一下，最明显的就是着装，比如穿军装没戴帽，拿手里也不行。让他们看到了就会登记在册，到时会所里各处领导开会时会下发，轻则说说而已，重则就会受以处罚的。

林婉清最不喜欢戴帽子，因为是短头发，虽然现在已经是到遮住了耳朵的长度，但是戴久了帽子，会在头发上留下痕迹。所以一般她都是拿着，当然除了重要场合外，必须戴时也得戴着。那时警卫班的小弟们就会记你的名字，他会问你是几处几室的。然后你就会被领导知道了，所以每次，林婉清忘记把拿在手里的帽子戴在头上，就会问他们，记我名字没有。那些家伙们也真搞笑，他们会说，没有，就是记了，我们班长看了也会划掉的。这一般是在林婉清当兵第二年的时候，所以那些新来的小兵们都会再加一句：班长，你下回经过我们面前时就戴一下吧，离开我们的视线你就拿下来好不。林婉清听了真觉得好笑，然后说，好的。

想想也是，在人家面前还光明正大的大摇大摆的不戴帽子走过，还不让人家记名字，那人家还怎么去管别人呢。所以从那以后，经过他们面前时，她还是会意思一样，戴一下，过了就摘下来。大家互相尊重嘛，就当支持战友的工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