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钟厚再进去已经毫无意义了,是以一个获胜者的绝对优势出现,还是承诺者的姿态去挑衅,钟厚自己不太确定,他只是想以一个朋友,却也清楚曾经的恩怨纠葛让他们再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聊天。
“你没事了,我会撤诉。”还没等钟厚坐下来,左冲就开口,对于这个和自己身高体型差不多的男人,左冲一向没有任何好感,他也不明白谢佳琪怎么就选了他,是因为出现的时间早,还是所谓的不强迫?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细节已经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了,左冲彻底输了,输给了钟厚,所以他不想这个对手在自己面前多待一秒。
“左冲,我来是想谢谢你,谢谢你的成全。”钟厚说的很坦然,不然这句话会显得很欠扁,像在左冲的伤口撒盐又撒辣椒。
“谢我?”左冲冷笑,苦涩地有些嘲讽:“我差点害死你们。”钟厚你他娘的未免也太虚情假意了,不过有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强求不来的。
“如果没有你,我和佳琪不会这样认定彼此。”钟厚有些惭愧,仿佛就一定要把这锦旗送给左冲。
诚然,左冲的出现让钟厚有了危机感,比穆宇飞还有威胁性的那种,跟穆宇飞截然不同的是,穆宇飞是谢佳琪的一个幻想,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梦,当她梦醒了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拥有。而左冲是谢佳琪的一个影子,他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他甚至比钟厚还无微不至,让谢佳琪或感动或无奈或害怕。
如果不是左冲的爱慕和追求不到,他哥哥也不会使用绑架这种手段,如果不是那么危险的情况,钟厚和谢佳琪也不会那样确定他们彼此是多么的默契或者舍不得。
如果不是左冲的拒绝,谢佳琪也不会这样全身而退,如果没有左冲的帮助,他们也不会这样顺利地重逢,如果没有左冲的退出,他们也不会这样幸运地在一起。可能再也坚持不下去,因为家庭的悬殊,可能会误会重重,因为彼此的委屈自己,保护对方。有时候,因为太小心,太想珍惜,反而忘记了先把对方抱紧。
左冲沉默了一会,缓缓地收下了奉承,从嘴角挤出几个字,断断续续:“那就……好好对她。”这句话,一年期,他就说过,在捧着他们定情信物的楼道底下不期而遇时,左冲就警告过钟厚。现在时间的沉淀让这句话更加有分量。
“放心,我会的。”钟厚还是这样回答的。
送走亦涵,天色已晚,相信钟厚和谢佳琪信步走在苏州观前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没有下班高峰时那么拥挤,大方地拉着彼此的手,在大家的围观下,把手臂拉成一直线,谢佳琪总是走的很快,对一切零食都充满了幼稚的喜爱,粘牙齿的麦芽糖,入口即化没有实质内容的棉花糖,各种百搭的水果冰糖葫芦,关东煮,烤肉串……钟厚都快来不及付钱。不顾行人嫌弃的眼神,他们相视而笑。
没有心事的简单生活是最幸福的,褪去追求轰轰烈烈爱情的那份懵懂激情,也许谁也不会在意彼此曾经有过多少错误,是经历了什么才能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相互依靠。
留一份澄澈的希望在心底比什么浮夸的情感都来的实在。
选了一个安静的公园长椅坐下,并肩靠着仰望夕阳,谢佳琪舔着最后一个甜筒:“今天真开心!”以前每次见面完,吃过自助餐扶着墙出来,谢佳琪也是这样意犹未尽地说。
“等等。”钟厚伸手抹去谢佳琪嘴角的奶油,笑她不注意形象,但也为她在谁面前才会不注意形象,自己就是她的男友,喜欢她穿着性感睡衣侧躺的妩媚样子,也能接受她顶着黑眼圈满脸青春痘的样子。
我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要注意形象啊?这是谢佳琪的口头禅。你不想换一个更好的吗?钟厚已经这么好了,我为什么要换啊?
转头看这个可以给自己解睡衣腰带的男生,也愿意给自己系鞋带的男生,如果有人心甘情愿这样被奴役,我谢佳琪何乐而不为呢?
“对了,我想说,李倩茜她要在你家鸠占鹊巢到什么时候啊?”谢佳琪有些不满。
“没多久了吧,我想这件事,也不是她想看到的。”钟厚实在也不知道有些人家房子装修怎么会这么久。
“是是是,她舍不得你蹲大狱!”谢佳琪白他一眼。
“你就舍得?”钟厚不留情地反问。
“我们就这样放过她?”不甘心地试探,谢佳琪在有些事情上变得很敏感很小家子气,特别是左冲跟她说,是个实习律师来找过他。
“你要怎么处置?”钟厚知道谢佳琪不是那么有仇必报的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让她自责一辈子吧,如果她还有一点点良知的话。”谢佳琪深深吐了一口气。
“就知道你最知书达礼。”钟厚伸手揽过谢佳琪的肩。
“我才不是呢,我最记仇,最喜欢计较了。”谢佳琪不慢地扭扭身子:“你必须让她赶紧搬出去。”一想到有美女在钟厚面前晃来晃去,日久生情,酒后乱性这种词就不知怎地连番蹦到她脑海里。哎……
事实上,这一点钟厚完全不用担心,因为由于愧疚内疚,李倩茜已经在收拾东西,没打算跟钟厚打个照面再走。
她说:打扰的太久了,阿姨,我该走了。
是的,自从从师兄那里得知谢佳琪的案子牵扯甚广,她就准确地抓住了钟阿姨不想自己儿子卷入这件案子的自保心理,一方面安慰着钟阿姨说谢佳琪只是被迫失身的,另一方面就想方设法让谢佳琪的身价在阿姨心里一跌再跌,总的来说第一个方面也是为第二方面做准备的。
她以为让左冲继续纠缠谢佳琪,就可以似的钟厚误会谢佳琪没有真正想和这个男的分清界限,她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趁虚而入,安慰他受伤的心。往往一个男人这时候是最脆弱的。
她没有想到的是左冲想做的居然是两败俱伤,而真正受到伤害的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钟厚越陷越深。
看着钟阿姨对谢佳琪的改观,由于晓婷的解释,钟阿姨基本已经接受,并且打算依靠谢家来救自己的儿子,反正两个孩子相互也分不开,不如就半推半就了,攀上个这样的亲戚也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看着自己的计划朝着相反方向进行,李倩茜终于害怕了,她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天天提心吊胆以泪洗面的阿姨,而在钟厚家多待一天,既看不到钟厚也没有任何主人的优越感,让她更加无望,对于这既定的结局。
她只想钟厚回到自己身边,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玩,可是他始终陪着谢佳琪。这一切不是李倩茜想要的,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将钟厚推向了绝路。这几天,李倩茜也失眠的厉害。
好在钟阿姨的脸上总算露出了轻松的笑意,说是钟厚没事了。庆祝的时刻,李倩茜不顾阿姨的挽留执意要走,临走前,她留了一封信给钟厚,如果谢佳琪也愿意看,自然是最好的。
信简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地检讨了一番,但是不知道内情的其他人未必看得懂,也许只留意到最后的:对不起,还是祝福你们。
钟厚也许一回家就会看到这封信,也许他本来就不在意她的突然离去,而客房的抽屉也一直无人问津,况且正处于劫后余生,在欢庆两人时刻的钟厚还不回家。
答案接近了。
“要不我们远走高飞?”钟厚半开玩笑,因为要他做出将人家女孩子轰出去的事有些不符他的君子风度,而且母亲大人在上。
“去哪?”没想到谢佳琪居然顺着他的意思。
“去南京。”租住的小屋里现在可是备受冷落,凯子会不会带个美女回来,这种事情总是出其不意,抓个正着,他才会承认的。
“快开学了,提前几天前也无妨。”谢佳琪根本没理解钟厚的意图,她在自己的计划里盘算着:“欢欢和夏天肯定已经先到了,她们问起亦涵的事,我都不好解释。”
“你要住学校?”钟厚一瞬间眼神都黯淡了,弱弱地确认:“大四一年你不是要找工作吗?你们那种监狱式作息时间对你面试时间的自由会有不良影响的,住外面不是更方便?”
“钟厚?”谢佳琪被钟厚一连串看似中肯的头头是道的建议弄糊涂了,不过抓其关键词就是:我们同居吧。哼哼?想得美!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让你得逞我就不是谢佳琪!
“嗯?”钟厚应一声,却发现有人的脾气上来了,眼睛瞪得很大。
“你真是越来越饥渴了!”谢佳琪直言不讳,戳穿他。
“是,我现在就很渴。”钟厚凑上来。
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
夕阳下将两个人相拥而吻的身影拉的很长。
谢佳琪闭着眼睛慢慢滋润着某个“干涸”的唇,在给自己下警告:千万别答应,到了南京,没有爷爷,没有大姑,没有钟伯母,钟厚会有恃无恐的。
钟厚闭着眼睛压着谢佳琪的唇,狠狠地吮吸:早晚是我的,也不争朝夕嘛!
两年后的一个冬日,同样喧闹在一个街口,看到一对情侣在吵架,为了一件小事,**毛蒜皮。
最后那个脸上苍白的高瘦男孩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女孩:“别走!我不让你走!”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霸道。
那个穿着警服的女孩子身子一震,随即留了一滴泪,淡淡地问,甚至都不看他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我信。”男孩没有犹豫,他把头埋在女孩的脖子里,冰冷的身体,这个曾经被自己好不容易捂暖的身体,他怎么忍心再把她一个人留在寒冷里。我信,我什么都信,只要你说的。我们别再为小事折磨彼此了好不好?
“那就走吧。”女孩指了指前方:“民政局不远。”
现在领证不要钱了,9块钱再也不需要卖掉折了几年的千纸鹤了。
里面的漂亮的女民警甜甜地微笑,抬头:“身份证,户口本都带全了么?”
“少来了,能给我们破例一下嘛,临时决定的,你现在不帮我们办,下一秒,或许我们又后悔了。”谢佳琪盯着那个民警的工作牌:严亦涵。
“不会后悔,不会后悔!”钟厚急急地辩解。
“请你们考虑清楚了,把证件带齐了再来,特别是你……谢佳琪!”亦涵站起来,非常严肃地警告这种不负责任给他们增加工作量,还想搞特殊的情侣,尤其是你……谢佳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