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淡淡月华微醺,直教人酣眠。
红墙碧檐,几人惆怅几人难眠。
铜漏三更已过,大地沉睡,白日的纷纷扰扰对于宁静。
“圣上,圣上……”内侍一迭声的催促在安逸的子夜里分外刺耳,那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至南宫衍的寝殿,慌慌张张的他和当值的刘喜撞了个满怀。
刘喜吃痛地向后跌去,那内侍手忙脚乱地扶起刘喜,刘喜叱责道:“慌里慌张的做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知分寸地跑来打搅圣上休憩,你有几个脑袋保你平安无事。”
“实在是兹事体大,奴才这才慌了神,急急忙忙跑来回禀圣上。”那内侍惊慌失措的模样,确实是像出了大事,才逼不得已硬着头皮来找圣上。
殿门由内开启,一线月光笼着外袍披身的南宫衍,南宫衍沉声道:“发生何事了?”
“圣上,太皇太后自尽了。”那内侍匆忙跪在回禀,大事当前忘记了行礼问安的礼数。
“什么?太皇太后自裁了?你说的可是实话?”南宫衍面色大变,一把揪起那内侍的衣领,力道之大差点儿扯破了他的衣袍。
“千真万确,奴才传过值夜的太医,他们证实太皇太后已断气,一命归天。”
内侍抽抽搭搭的哭泣着,惹得心绪不佳的南宫衍一阵心烦,他不悦地蹙起眉头,放开他,对刘喜寒声道:“刘喜,太皇太后年事已高,静养颐和宫,偶感风寒,缠绵病榻,顽疾复发,太医久治不愈,今夜新旧疾病并发,已薨。”
“奴才遵旨。”刘喜恭敬跪接御旨,南宫衍扫了一眼刘喜,扬声道,“太后之事你去安排,切勿出纰漏。”
“是。”
刘喜拽着那内侍衣袖一路出了寝殿。
南宫衍头疼的闭上双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经此一闹,他睡意全无,只觉疲惫不堪,大步走向内殿依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穿好衣衫的李皇后婀娜着身子,亭亭步向心神不宁的南宫衍,双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太阳穴,轻重有力地做着按摩。
“皇后的手艺越发精进了。”南宫衍喑哑道。
“伺候圣上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能让圣上开心的事臣妾都会学着去做。”李皇后柔柔地说道,眼波流转,妩媚至极。
“你我是糟糠夫妻,宫中就属你最懂我的心思。”南宫衍一声轻叹,唱出三分无奈,两分怅惘,五分欣慰。
李皇后听得一脸喜气,她见南宫衍未用朕,心中暗喜,毕竟自己是他的结发妻子,她待自己终究是与待宫中其他妃嫔是不同的,她端严身姿,幽细语声却似妖蛊,“圣上可是为了太皇太后薨逝之事心烦意乱?”
“是啊!太皇太后偏偏在这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殁了,难免会授人以话柄。太皇太后死有余辜,她选择自裁,倒是为自己争得体面的风光下葬,以太皇太后之尊入葬皇陵。”南宫衍语声微弱平静,极微渺的一点笑意,却是对太皇太后自尽的莫大讥讽,“若不是太皇太后独断专行,朕也坐不上这九五之尊的王座。她带着骄傲和光荣死去,朕想为那些无辜惨死在她手中的妃子和皇嗣,讨回公道都尽化为泡影。若不是她,母妃怎会抑郁而终?本想将她的罪行昭告天下,日日夜夜受世人唾弃之苦,她却先行一步,了却诸般孽障,一死了之。”南宫衍只觉喉间痛如刀割,仿佛肌肉一寸一寸地被人割下。
“太皇太后自行了断,想以死堵住悠悠众人之口。而今当时之人不是年老昏聩,便是在黄泉路上等她。她做的恶事,即使由圣上掀出来,也起不了多大的风浪,反而让人抓住把柄,指摘圣上不贤不孝,晋王岂非得渔翁之利。”李皇后微微笑了,眼底凌厉之色呼之欲出,她一笑起身,单膝跪在南宫衍身前,满是不在意的轻松,语声柔媚,“圣上何不顺水推舟,搏个仁孝之名。”
“他们可是对我这个新君颇有微词,若不是太皇太后聪慧的下了御旨,那帮大臣还不知如何闹腾孤呢!如此说来,朕还要谢谢这位蛇蝎心肠的太皇太后,想她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淑妃对少帝痛下杀手,好个李代桃僵的宁舒郡主,自以为报了父仇,却不知别人棋高一着,先走一步,她终是不明不白的杀错了人。南宫烨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不曾想这次胆大包天,连杀头之罪都不顾了。”南宫衍含笑望着她,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皇后且说说怎么个仁孝贤德?”
“晋王素来受人景仰,美名在外,圣上大方的再送晋王一个仁孝之名,请晋王为太皇太后守孝三年,臣妾思量,晋王应该不会拒绝的吧!”李皇后笑得一脸艳光,唇角笑意美艳得诡异,“晋王离开帝京,圣上趁此机会剪除晋王的羽翼,京中诸事晋王就是想插手,也是鞭长莫及,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
“是个好主意,晋王由不得他不去皇陵。”南宫衍十分笃定地说,这句话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李皇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精神振奋的南宫衍。
南宫衍忽然反应过来李皇后还跪在地上,双手扶起佳人,揽过李皇后的腰肢,李皇后趁势坐到了南宫衍的大腿上,南宫衍噙着一丝笑,看李皇后欲拒还迎的娇柔模样,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李皇后矜持的微微偏过头,南宫衍索性扑过去咬住她的耳垂,李皇后嘤咛一声,忽觉浑身酥麻,四肢瘫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跌入南宫衍的怀里。
南宫衍灼热的唇毫不迟疑地封住她的朱唇,不容她怯怯的欲拒欲迎,他不顾一切地吸吮着她渐肿胀的朱唇,李皇后娇喘不已,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眼底亮起一簇五彩流光,欣喜,欢悦,忘情悉数落入南宫衍突然睁眼的双眸中。
南宫衍察觉到李皇后身躯的颤抖,了然一笑,抱起她再次步向那明黄鲛绡帐后,薄如烟霞的鲛绡帐后仍依稀见得他们片刻前留下的欢爱痕迹,李皇后飞扬一笑。
“圣上,圣上,惠妃娘娘身子不适。”
殿外传来内侍焦急不安的通禀声,惊得南宫衍慌神地把李皇后抛到龙榻上,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