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期跟着孟成到了别墅。
不久前,她虽然只在这里住了一晚,给这里的佣人留下的印象却是无比深刻的。
看到她进来,佣人们各自跳跃着离开,奔走相告,说上回教训少爷的那个女孩又来了。。。
上了楼,到了荆洲的房门口,孟成挡在夏晓期面前,显得有些为难,“夏小姐……”
夏晓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很义气地点了下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说完,她连门也没敲,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孟成擦了把冷汗,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荆洲此刻正在露台上吃早餐,他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袍,半敞着的领口内露出结实的胸膛,看起来似乎比在她家住的时候健壮了一些,难道是被她一句‘没看头’刺激到,开始健身了?
曾经被她糟蹋过的头发也已经被整理好了,比起以前阴郁的半长发显得清爽许多,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金灿灿毛茸茸的。
他一只手端着咖啡杯,另一只手举着报纸,正看得入神,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一瞧来人是她,他立刻将手里的报纸放回到桌上,表情有那么一秒钟的意外。
如果夏晓期不知道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也不会觉得他这样的表情有什么不对,但现在她知道了,再看到他这种刻意掩饰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一直嚣张跋扈自高自大的人却甘愿学白痴,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不是被马桶抽了。。。
“你,怎么来了?”荆洲站了起来。
“我听说你生病了,因为害怕打针所以不肯去医院,所以就过来瞧瞧喽。”夏晓期走到荆洲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站在一边的孟成险些没一个趔衅摔个好歹,他苦着一张脸看向夏晓期,这么说有比较好么?
荆洲看了孟成一眼,虽然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孟成还是心里一凛,赶忙低下了头。
“孟叔,再弄一份早餐上来吧。”夏晓期将荆洲面前还剩了大半的早餐盘拉到自己面前,一句话就解救了手脚不知该往哪放的孟成。
“好,我马上去准备。”孟成火速撤离了房间。
过了一会,佣人又送上来一份早餐,摆在了荆洲面前。
“还愣着干嘛,快吃啊~”夏晓期咬着手里的土司,白了荆洲一眼,“吃完了,我带你去医院,不就是打针么,有什么可怕的~”
来送餐的佣人偷偷瞟了夏晓期一眼,然后带着满眼地兴奋跳跃出去了。
现在,一睹夏晓期的风采是这里所有佣人的追求目标。
荆洲把头一低,闷闷地说:“我不去~”
“你说不去就能不去么?”夏晓期轻蔑地瞪了荆洲一眼,握了握拳头,威胁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你是想让针打你,还是我打你?”
“他们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荆洲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夏晓期,“既然没有关系,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现在又为什么管我的事情?”
夏晓期不禁微微挑了挑眉,这个问题很奇妙啊~
现在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真实的荆洲,真实的荆洲怎么会问出这样感性的问题?
“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还是觉得我…另有目的?”夏晓期绕着托着腮,笑眯眯的样子。
“我不知道。”荆洲再次低下头去。
“唉~~”夏晓期忧伤地叹了口气,然后伸过手,覆在荆洲的脸颊上,声音中透着难得的温柔,“虽然以前的你真的真的十分讨厌,但现在的你并不是以前的你啊,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大孩子,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大孩子。我虽然有时候对你很凶,可我们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人总是有感情的对不对?我听说你病情恶化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怎么能不管你呢?”
虽然荆洲被夏晓期此刻的表现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上一股股暖流。
自从上次她为了救他毫不犹豫地冲进房间,他就被震到了,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对他已经是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存在,但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清。
夏晓期看着他缓缓低下的目光,嘴角不禁闪出一丝的笑意。
自上次孟成将荆洲送到她家以后,她就已经开始探查他的底细。
荆氏的创始人,也就是荆洲的爷爷荆向中,也算是位传奇人物了。
这个人十几岁时偷渡到香港,从码头上的搬运工做起,凭着自己敢打敢拼的狠劲认识了一些道上的大佬,用了五年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传安经贸。
传安经贸明里是做国际进出口贸易的生意,但实际上就是走私。
香港回归以后,荆向中就将公司的总部搬到了国内数一数二的港口城市滨海。
这时候,传安经贸已经成了传安集团,涉足对外经贸、资产管理和地产开发等诸多项目,但给传安带来最大收益的还是隐藏在正大光明之下的国际走私。
这些年,传安在滨海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动摇的,人们提到他时甚至不会用到传安这两个字眼,大家更喜欢使用荆氏来代替公司的名称。
这就好像是,你可能不知道长江实业的董事长是谁,但你一定不会没听说过李嘉诚。
荆向中不但是传安的董事长,还是滨海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他过生日摆宴,滨海市市长都得来,还不敢迟到。
这些年,传安在滨海的发展一直顺风顺水,直到发生了三年前的‘传安易主’事件。
三年前,荆向中心脏病发住进医院,将自己大部分的股份连同公司的运营权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荆崇明,也就是荆洲的父亲。
这个消息传出去还不到两个月,荆洲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然让传安一些大股东主动让出了手中的股份,其中甚至包括他的父亲荆崇明和母亲廖思倩。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荆洲并不是荆崇明和廖思倩的孩子。
荆崇明患有不育症,荆洲只不过是他们在二十几年前秘密派人找来的弃婴,为的就是借由他来讨得荆向中的欢心,最后得以继承荆氏。
相传在那天的董事会上,荆崇明问荆洲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荆洲当时的回答是:八岁。
之后,荆向中被自己儿子这么多年的隐瞒气的一命呜呼了,而荆崇明和廖思倩得到一笔赡养费被送到国外颐养天年了,荆洲没有改姓,他接手了传安,在一片不看好的目光中将传安发展的更加如日中天。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就筹划着某一天要和养育自己长大的父母刀兵相见?了解到这个故事之后,夏晓期对荆洲的讨厌倒是没有那么深刻了。
想必他的这幅性格跟他的成长环境十分相关吧,如果他的父母哪怕能给予他一丝温情,也不至于让一个孩子怀着那么大的怨恨长大。
但尽管如此,夏晓期依然没有彻底宽恕荆洲,毕竟她的成长环境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她就会成长的如此纯真善良且天真烂漫呢。。。。。
夏晓期看着荆洲,扯了扯嘴角,或许他还有救,起码他并不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待别人的关心也并不是完全没反应。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心理补偿,就是越是缺少什么潜意识里就越是需求什么。
大部分表面冰冷的人更需要温暖,尽管他们表面对一切温暖的事物表现冷淡,但温暖一旦进入他们的内心,那里就会像吸铁石一样,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紧紧吸住。
就好像学习差的学生,不管他们对学习多么深恶痛绝,对成绩好的学生多么嗤之以鼻,在他们的内心里,依旧渴望有一天能考到第一名。
荆洲发现夏晓期的注视,不禁抬起头来看她。
“快点吃,”夏晓期粗鲁地将荆洲的脑袋向下按了按,“吃完了饭去医院。”
荆洲放下叉子,不吃了,对夏晓期的提议也不置可否。
“干嘛,扮石雕啊?”夏晓期看着低头不语荆洲,转了转眼睛,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你也不要觉得我欺负了你。我们来玩个游戏,我赢了你听我的,你赢了我就听你的,你看怎么样?”
“什么游戏?”荆洲抬起头问。
“一分钟的时间,没有身体接触也不用道具,你要是动了你就输了,你要是没动就算我输,怎么样?”
荆洲想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夏晓期看了眼时间,然后摆出一脸色迷迷的模样,“其实吧,我玩这个游戏不过是想搞清楚一件事,就算我输了,我照样可以打晕你然后送你去医院,跟你这只有十岁智商的人,我讲什么信用啊~”
荆洲依旧纹丝不动,不受夏晓期的蛊惑。
“我想搞清楚的事情就是……”夏晓期身体向前移了移,压低声音说,“你睡袍里面到底有没有穿衣服。”
荆洲坐在椅子上,浴袍的双襟只靠腰间的一条腰带松松地绑着,他的坐姿是标准的男人坐姿,两条腿分得很开。
夏晓期的身体沿着椅子一点点地向下滑,企图蹲到桌子下面一探究竟。
就当她的半张脸已经落到桌棱以下了,荆洲啪地把两条腿并拢上,然后迅速站起身,向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诶,没穿对不对?”夏晓期立刻支起身子追了过去,拉住他睡袍宽大的衣袖,笑着说,“没穿就没穿喽,怕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荆洲向回一扯衣袖,走进卧室,嘭地摔上了房门。
夏晓期抱着手臂靠在门边,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喂,”她伸出一只手敲了敲房门,“我在楼下等你,给你十分钟换衣服。”
说完,她背过手,哼着欢快的歌出了荆洲的房间。
荆洲还算是个男人,知道说话算数,十分钟后换好衣服乖乖地跟着夏晓期去了医院。
对此,孟成又多了一个崇拜夏晓期的理由,毕竟她走进去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了让他们所有人头疼了一个礼拜的问题。
到了一家在滨海以‘花钱如烧纸’而闻名的私立医院,荆洲的主治医生恭敬地站在他们面前,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额下回’‘脑垂体’‘绒球小结叶’等一系列专业术语。
听了一会,夏晓期终于忍不住了。
“医生,你只用告诉我,如果现在就进行手术的话,成功率有多少?”
“即使患者同意手术,做完相关检查,起码也要三天以后了。”
“我只是问你成功率。”
“我们这有全世界最好的脑肿瘤医生,对荆先生这个类型很……”
“到底有多少?”
“这个也是因人而异……”
“多、少!!”
“七成~”
“Ok.”
荆洲坐在一旁,不禁别开头,嘴角抑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最后,荆洲住进了医院,等着做检查排手术。
夏晓期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孟成,让他等荆洲定了手术日期后通知她。
夏晓期走了以后,病房里只剩下了荆洲和孟成两个人。
“老板…”孟成站在床边,低垂着头。
“行了,你也是为我着想,我不怪你。”荆洲心情不错地笑了笑,“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我手术这段日子公司方面就要辛苦你了。”
“是,我这就去。”孟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把告诉夏晓期他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坦白。
自保意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担心一旦两个人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们之间这种和谐的关系就会被打破,那么老板像现在这样温和的一面估计也就不复存在了。
****
夏晓期和席藤薇早已约好了周日去逛街,从医院出来,她看了眼时间,直接去了她们约定的地点。
席藤薇直来直去的脾气很合夏晓期的口味,自从拓展培训结束后,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络,周末的时候经常一起吃吃饭逛逛街。
她一直对逛街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有时候,她走在熙熙攘攘的商场里,看着各色光鲜亮丽的衣服和一张张兴奋的小脸,就会有一张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时候,她会觉得,如果能做一辈子夏晓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老人们不是说么,平凡是福~
她才二十二岁,却时不时地会产生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只是,即使她想一辈子包着这幅皮囊做夏晓期,她真能做到么?
就比如现在,她好像普通女孩子一样,拿着碎花的小裙子、印着卡通图案的小吊带往身上套的时候,一个电话就瞬间把她打回了原形。
打电话的人是乔西敏,意思简单明了,明晚请她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夏晓期对着手机冷笑。
“怎么了?”席藤薇换好了衣服,看到夏晓期对着手机发呆,忙问道。
“没什么,简沐阳的妈妈找我吃饭。”她和简沐阳在一起的事情没有瞒着席藤薇,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在餐厅里足足尖叫了三分钟,害得她差点没钻到桌子底下避一避。
“简沐阳的妈妈找你吃饭?”席藤薇一张嘴,立刻被夏晓期一把捂住了。
“小姐,你能顾忌一下形象么?”夏晓期冲她的波澜起伏的胸口瞄了一眼,“要是改改你这毛病,就凭你这条件,你妈还用为你嫁不出去发愁吗?”
席藤薇比夏晓期大四岁,虽然跨不进剩女的行列,但席藤薇的妈妈为女儿做的规划是:二十四岁之前结婚,二十七岁之前要孩子。
可眼看要孩子的时间就快到了,她却连孩子爸都没找着。
“那是因为我看不上那些臭男人好吗?”席藤薇拿开夏晓期的手,“我没打算叫,我只是想提醒你,这绝对是鸿门宴,你得赶紧弄点装备去?”
鸿门宴?夏晓期笑,这个比喻倒是很适合。
鸿门宴上项羽是轻敌也好,是优柔寡断也好,他没有灭掉刘邦,最后才落个乌江自刎的下场。
从这个角度出发,这个比喻非常适合乔西敏。
“走了,我们不能在这里逛了,”席藤薇拉着夏晓期向扶梯口走,“对付大boss,你得带着最厉害的武器。”
“什么武器?”夏晓期问。
席藤薇回过头瞥了她一眼,“这不是去买么~”
“算了~”夏晓期拉住席藤薇,“难道以我的资产状况,还想去跟她较劲,比谁更有钱么?”
“那也不能让人家看不起吧?”席藤薇不以为然。
“就算我穿Gucci穿Dior,她也只会以为是他儿子为我买的,我总不能说:嘿~快看,我自己花了半年的工资买的诶~”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席藤薇撇着嘴角叹了口气,“看吧,我当时怎么说来着,跟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谈恋爱的人,上辈子都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夏晓期翻了个白眼,啪地拍掉席藤薇的手,扭身继续向前走。
第二天下了班,夏晓期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着个帆布包就去赴约了。
十分钟之前,乔西敏才通知她,约她吃饭的地方是在滨海路的圜上西餐厅,这家店最著名的就是餐具出奇的多,只是汤匙就不下五种。
就这一特点还是刚刚打电话来问情况的席藤薇告诉她的。
这么一说,乔西敏请她吃这顿饭的目的就很显然了,无非就是想让她认清楚,丑小鸭就是丑小鸭,就算飞上枝头,不会用刀叉,就还是丑小鸭。。。
等她到了餐厅,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进了vip包间时,才发现,原来来吃饭的并不是只有她们两个。
乔西敏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老女人和一个小女人,看着她们有几分相似的样貌,她初步估计了一下,应该是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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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同事过生日,happy去了,happy的结果就是要起早贪黑地各种补啊,看在多了两千字的份上,大家一定要宽恕我啊~
晚上的照常更~
感谢那一阵风吹的粉红票票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