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期上了楼,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不由得吓了一跳。
一间只有三十几平的标准间里挤了十七八个人,所有人正以各种奇怪的姿势或站或坐或躺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席藤薇眼睛上系着一条丝巾,正伸着双手,艰难地四下摩挲着。
站在对面窗台上面的简沐阳看到站在门口的夏晓期,忙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招了招手,让她赶快进来。
但听到动静的席藤薇早就冲这边走过来了,夏晓期没躲没闪,一把被她抱了住。
“终于逮到一个,”席藤薇抬起手,在夏晓期脸上摸了两下,“不用猜了,晓期对吧?”
“人家刚进来,不能算数吧。”一个同事从梳妆台地下爬出来,为夏晓期抱不平。
“谁说不算?”席藤薇扯下丝巾,揉了下眼睛,问夏晓期,“你这么半天去哪了?”
“我去卫生间了。”夏晓期看了看周围的人,“你们不是在玩捉迷藏这么幼稚的游戏吧?”
“这不是捉迷藏,是摸瞎,很难的好不好,我已经抓了半天了,一个都没抓着,你不能耍赖,一定要替我。”说着,席藤薇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丝巾塞到夏晓期手里。
“好啊,”夏晓期接了过来,“这有什么难的吗,我抓一个给你看看。”
“来来,我帮你系上。”晚上吃饭时跟她套近乎的男同事走过来,一边帮夏晓期蒙眼睛一边解释道,“开始以后我们找好位置就不能走动了,但身体的姿势可以随意变换,所以你上面摸不着就用脚来回扫一扫……”
“诶诶,杨超,你要不舍得你就自己上得了,别偷偷放水啊。”周围开始有人起哄。
每次拓展训练总是会凑成那么一两对,久而久之就变相地成为了一场单身男女的相亲会。这一点也让人力资源部的老总很是头疼,毕竟基于风险防范的原则,内部解决男女问题是不被提倡的。
“不行,我得检查一下,”一个女同事走过来,检查了一下蒙在夏晓期眼睛上的丝巾,“嗯,还行,没故意漏条缝啥的…”
“得了,快开始吧。”杨超赶忙解围,唯恐他还八字没一撇的恋情就被这群八卦的同事们扼杀在了摇篮里。
“晓期,数二十个数,数完就可以开始了。”席藤薇提醒了夏晓期一声,赶忙找地方躲着去了。
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夏晓期也默默数完了二十个数。
其实,她站在原地,只要动一动耳朵就能听到附近哪个地方有人,但从他们中间抓到一个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把简沐阳从这些人当中找出来。
她半张着手臂,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步子,她沿着房间的边缘,一边缓慢地移动着一边感受周围人的呼吸和身上的味道。
简沐阳身上有一种混合D·G香水和年轻男人朝气蓬勃的气息,她每天和他待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对那种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她的小腿碰到了床的边缘,那股熟悉的味道也越来越清晰,她顺着味道一直走过去,听到衣服和墙壁摩擦的声音从身体前方传了过来。
她缓缓移动过去,装作不经意地伸开手臂,随意一扫,刚好打在了一个人的手臂上。
“抓到了一个。”她笑的充满了惊喜,紧跟着向前一跳,一把抱住了坐在床头柜上的简沐阳。
“猜猜他是谁,猜准了才算数。”有人在后面幸灾乐祸地提醒,“猜错的话可要重新开始哦。”
夏晓期一只手抓着简沐阳的胳膊,另一只手抬起,缓缓覆上他的脸颊,她的手指冰凉,他的脸颊却很温暖,腮上的胡茬微微扎着她的掌心。
“是男生啊。”夏晓期一脸全然不知情地轻抿着嘴角,身体又向前靠近了一些,手掌就好像温情的眷侣般,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地在简沐阳的脸颊上摩挲,她感觉手指尖的温度似乎有所提升,莫非,脸红了?
“好像也没什么特征啊~”夏晓期装作很为难地皱着眉,手指慢慢地游走,轻轻地碰触到他合起的眼睛,坚挺的鼻翼,柔软的双唇,棱角分明的下巴,突起的喉结……
“这是谁啊?”夏晓期一脸的幽怨,不满地嘀咕道,“坐在这上面也看不出身高,每个人都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这怎么猜啊。”
“提示一下,”席藤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跟你渊源很深哦~”
“渊源?”夏晓期停留在简沐阳脸上的手指突然好像触电般弹了开,她一把拉开蒙在眼上的丝巾,有些意外又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嘴角带着浅笑的简沐阳,“怎么…还真是你啊?”
简沐阳视线一低,笑了笑,伸手接过夏晓期手里的丝巾,“换我了。”
“来来,我来帮你系上。”席藤薇立刻跑过来,接过简沐阳手里的丝巾,严严实实地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游戏还在继续,夏晓期贴着墙根站在房间的角落,看着蒙着丝巾的简沐阳磕磕绊绊地在房间里四处摩挲,她回想着刚刚拉下丝巾一瞬间简沐阳的眼神,就好像吹风机里的热风吹在了一块薄冰上,她似乎能听到水流融化的滴滴答答声。
这是不是说明,她的一系列动作,已经开始奏效了??
所有人一直玩到了半夜才尽了兴各自散去。后来,夏晓期在半梦半醒之间还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打牌的吆喝声。
所以,第二天上午一开始上课,教室的后半部分就瞬间倒下去一大半,这种程度对夏晓期当然没有什么影响,她托着腮看着屏幕上放的PPT,脑袋里的思绪已经飞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离开FT已经两个月了,期间她无法通过任何途径来了解FT现在的状况。她知道,按照他们事先的预估,现在,FT恐怕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组长,S,还有真正的夏晓期,恐怕都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些,她总会有种深深的空虚和无力感,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生活好像突然一下子没了意义。
尽管这所谓的意义她之前也并没有什么感念,但起码她还有伙伴,还有人可以告诉她,她应该做些什么,但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背后有人碰了碰她,她回过头,身后的女生递过来一张折好的纸条,最上面写着:传给夏晓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