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此时已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甚至连陈默来到都不知道,他的整幅心神都扑到了眼前的这个女尸上。
小心翼翼地撩开女尸脸上的黑发,观察了一下后又将头发放回原处,微微摸了一下女尸身上的衣物,然后站起身来绕着女尸转了两圈,停下来后就紧锁远山眉,不言不语。
过了一会儿,柳乘风的眉眼终于舒展了开来,又开始恢复成那个如玉公子的模样。
秋明最是明白柳乘风的习惯,立即将暖炉递了上去,柳乘风接过暖炉后微微一笑,盯着尸体自信开口:“杀害此女子的应该是死者极为亲近之人,并且他们应该不是本镇之人。”
几个捕快十分愕然,他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为何这柳乘风就知道凶手是死者的熟人,而且他们不是本镇之人?
秋明忍不住偷偷用手肘捅了捅柳乘风,公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以为人人都像他这么聪明,跟得上他的思维吗?
柳乘风恍然,指向女尸的头发,解释道:“死者脸部的头发显然是凶手故意所为,为何凶手如此施为呢?”
众人摇头,对呀,当时看到女尸脸部的头发时第一反应是害怕,后来也隐隐觉得有一种违和感,具体为什么,却是不知道。
“很简单!因为凶手害怕死者的眼睛!死者生前最后一刻,双目圆睁,呈现惊诧状,可想而知凶手用匕首捅死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到凶手会是此人。这一点解释了为何凶手是死者的亲近之人。凶手害怕看到死者的眼睛,故而用发掩面。”
这一番推理下来,众人不禁纷纷点头,看向柳乘风的目光不禁钦佩万分,可是惊喜还在后头。
“死者已经被扒去外衣,亵衣布料不凡,但是脖颈、耳朵处却首饰巨无,可见凶手很可能是为财而来。死者容貌姣好,可是脸上却有几道划痕,说明凶手不喜死者的美貌或对死者恨之入骨,很有可能凶手同为女子。”
柳乘风一身淡蓝色的长袍,眉若远山、唇角略勾,此时长身玉立,即使仍旧微有病弱之感,但却气势如虹,令人不敢小觑。
柳乘风指向死者的右肩处一道细微的压痕:“右肩有一处压痕,形状和大小都和我们平常所背的包袱相同,女子死于昨晚,昨晚前半夜一直有小雨。试问两个女子,背着包袱连夜赶路,又怎么会是本镇之人。”
陈默看向柳乘风的双目中再次显露出了惊讶:原本以为上次柳乘风能破案只是因为他和她一样有着瞬间记忆力,可谁知到他有如此惊人的观察能力和推论逻辑!
记得夏侯珏曾经说过,柳乘风之才,难以想象。
难道就是指他无与伦比的逻辑推断能力吗?
洞若观火,断谋无双!
柳乘风因为越说越投入,眉眼生辉,此时的他哪里让人想的到竟是个久病之人,转身踱步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从四周一掠而过,似乎什么现在都不在他眼中。
可是突然,柳乘风顿住了踱步的步伐,那原本沉静如黑夜的眼眸中迸发出了点点星光,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了一个角度,声音和煦温暖如初:“小默来了。”
柳乘风不是问陈默,而是像早就知道陈默会来的一样,打了个极其熟稔的招呼。
旁人只觉得平常,暗自揣测陈默和柳乘风早先就认识了。可是秋明则是惊愕不已,以他对柳乘风的了解,知道他家公子只要一陷入查案模式,那是谁都无法打扰他更无法进入他的世界的!
可是今天,只因为陈默的到来,公子的眼中不光有了查案的线索,还有了一个女人!
这一次,秋明真真正正地开始正视起陈默,而不是向过去那样只是对陈默揣测与调侃。
陈默有些不适应柳乘风眼中那热切的光芒,那种眼神似乎有温度一般,可以烫到她。可明明,这人的温度似乎一直都是温温的,谁能想到有一天也能变得灼热呢?
原本以为那次落湖事件后,就能和他们分道扬镳,谁又能知道,兜兜转转,不在马连镇相遇,却在另一个小镇相遇呢?
陈默说不清楚对柳乘风是什么感觉,因为讨厌夏侯珏,所以连带着直觉地想要排斥,可是每次看到他那浅淡的笑容、温和的声音,就觉得如此对他,未免有失公允。
更让她觉得苦恼的是,有时候面对柳乘风,她会有片刻的失神,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比如说现在。
明明分离了那么多天,都快要把柳乘风这些人抛诸脑后了,为何现在又要出现呢?
“嗯。”陈默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手脚微微僵硬了一下后,便又恢复了过来,看向女尸,不再理睬柳乘风。
柳乘风有些贪婪地看着陈默,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看到小丫头了呢,又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乌黑的发丝由一支凤尾木簪挽起,有一缕头发调皮地垂着耳侧,于清纯之中平添了一抹妩媚,杏眼含水,唇似涂朱,美貌不可方物。
朱县令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柳乘风的视线:“请问柳公子,对凶手是何人有何想法不?”
柳乘风这才移回目光,垂下眼帘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温和的声音却在大家的耳边响起:“看衣着,死者地位不低,绝对不是丫鬟仆妇,但是也要自己拿包袱,那只能说明凶手地位和她相当。既然连夜赶路,说明有要事或者逃避什么。朱县令只要查遍沿途几家上档次的饭庄客栈,询问一个独身女子,穿着不凡,便极有可能是我们的凶手。”
朱县令听得不由眼前一亮,果然是天下闻名的柳公子,仅仅从这么一些细微处,就能知道凶手是谁,简直不可思议!
朱县令是高兴了,可我们陈默就不爽了,如此明显的谋杀手段,几乎不用验尸,而且柳乘风所判断的死者死亡时间、死因等都对,那么又请她来干什么?浪费时间么?
“既如此,我在此估计也无用武之地了。朱县令,告辞。”对着朱县令拱了一下手,朝着霍梓轲使了个眼神,然后便转身就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