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不知那万策筹,服过激发冥力的毒物,见他无缘故的爆体喷血,不禁都是一怔,然後都是皱起眉头,用一种看待鬼神般,又敬又畏的眼神,去看向那手持双剑,背影萧然,衣裳随着风雪,猎猎而舞的陌少羽。
甚至有人,在心下构想,‘肯定是他,出剑其快无比,在刚才的一瞬之间,直在那万策筹的身上,穿刺的有过上千百剑,而且还让那些伤口,保持的完整,待过一息之後,才齐齐的爆发开来。’
陌少羽面色淡默,他方才双剑持出,一把是去削那万策筹的方天画戟,而另外一把,却是使出,快不见影的手法,划过了他的腹下,甚至连体内的脏器,也毁去不少,这才导致于其人,经脉不畅,逆毒反噬,自食了恶果。
他听得那万策筹,竟还有微弱喘息,心想打蛇不死,反叫蛇咬之理。
眉头一挑,转过身来,唇角掀起冷笑,剑尖稍抬,指向那万策筹的咽喉,丝丝血迹,滴落直下,“若你还有下辈子,可不要再遇见我,更不要再惹我。”
手中长剑缓缓逼近,只稍这轻轻的一刺,所以恩仇,也便泯了。
“等等…!”陌千诗颤音上台,她扑通的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少羽面前,“我…我…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杀他好吗?”为了情?不是,情这种东西,她不需要,只因她背叛了陌城,背叛了陌家,现下唯一让她活下去的理由与依据,便只有万策筹了,杀他,便等于杀她……
陌少羽一怔,目光冷冷,拂过她脸庞时,让她顿时有种,坠入冰窖般的感觉,寒的不由一颤。
“他死或你死,挑一个吧!”另一把长剑,也是缓缓抬起,指向其人的喉间。
陌千诗倒是平静,却将底下陌族中人,看的心头一紧。
“呵!杀他,或是杀我,有何区别。”她凄凉的笑着,突然想到,黄泉路上,有个自己爱慕的人作伴,也挺美好的,虽然她知道,万策筹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只是在利用着自己,但他起码会给自己想要的,会说自己想听的,即便那都是假的,淡然道:“要杀他,先杀我罢!”
“执迷不悟。”
“刷!”
剑起,凌厉撕风。
陌千诗知道那把光剑的厉害,闭上眼的那一刻,已然在想着,自己的头颅滚落在地,却还可以瞧见,自己那喷着血的无头尸体。
但光剑舞落,飞起的没有血,也没有头颅,只是他自己的一片,被寒风扬起的衣角。
踏步下台,口中淡道:“我以陌城少主之名义,正式将陌千诗,逐出我族,今生今世,她之生死,有如此袍,恩断义绝,再与我陌城陌家,无有任何干系。”
众人见他剑下留情,相衬比对,倒觉得这绝情的话语,并不过分。
只是谁人知晓,他剑起的那一刻,却是在心头苦笑:“痴儿啊,痴儿。”想起她的情,便牵起自己的情,那道无尘的娇躯,盈盈笑立,柔和的呼唤,犹如依然缠绕在耳旁,‘小羽…小羽!‘分离不过月许,却宛同年间,相思何其苦,相爱何其难……
陌千诗心中茫然一片,她本以为那一剑,将结束所有烦恼,但只可惜,没有落下。
此时劫後余生,她却半分,也不觉得欢喜,只愣在当场,怔怔的落下,不知是悔还是恨的泪水……
台下众人,于此番变故,多属茫然不解,一时只为那陌少羽,竟尔连跃两级,获得胜利,而感到惊喜交并,却见他面色冰寒,心下不禁是生出胆怯之意,一概不敢喧哗出声,只是私下亢奋窃语,论那陌少羽今後,要怎样的将我封阳都郡,扬名州陆。
陌少羽下了台去,心中思念之情,一涌无竭,再加之方才,酣斗一场,是让他心力交悴,只想寻个安静些的地方,好好的休息,或是无忧虑的睡上一觉。
来到那陌武身旁,略感歉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对不住了,我累的很,先回去休息,你自己当心点罢!”知他敌手屠弱,更是放心,相视一笑後,便即离去,那飘逸的身影,渐渐远去,不禁是显出了几分,孤意苍苍,销索黯然。
接下来的比斗,陌武听之魏淆淆而言,自是鼓气相斗,与他之实力,在场学员,无人可抵,要去胜过一个,区区只在阴冥中期的敌手,那可真是再也简单不过。
皇甫蕊萱喜于明日,便可与陌少羽,同回家乡,随即是能够缔结良缘,成亲作喜,自是欢快无比,因而,想得日後,朝夕相处,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晚间只安稳入睡,甜梦连连,并不去作扰于他。
第二日,因为除去凤城之外,各城都有一人入选,因而,只在清早,便可见得那七城高层人物,纷纷从城中风尘来到学院。
魏泽洋同凤霜娴,自是代表魏城而来,顺便的也要将那未能顺利晋学的魏淆淆带回魏城,以作周全照顾。
几人久未相见,不禁酣畅而谈,把手温言了好一阵子,才叹息离别。
陌武大感不舍得,陌少羽却淡然依旧,笑若春风。
陌敬天也是来到,他此时已然成功借助那‘阴阳融魂芝’,晋入了太极之境,气息熟为不凡,精神更臻矍铄,爷孙两相见一笑,也是闲聊了数句。
这时那皇甫蕊萱走了过来,他见那陌少羽对陌敬天,言语亲切,经一打听,知晓那人,将来可要是自己公公,竟尔柔态的上前请安,娇羞的问了声好,可把那陌敬天,吓的手足无措,受宠即惊。
皇甫蕊萱,笑道:“爷爷你放心罢,少羽同我去神风学院,一定能受得,最好的待遇。”
陌敬天未答,少羽已然接道:“谁说我要去神风学院?”
皇甫蕊萱,只一怔下,便即想着,他要去哪个学院,都随他好了,只要能在一起,又有甚么差别呢,问道:“那你去哪个学院?”
“我不进四大学院,哪也不去。”
皇甫蕊萱笑容一凝,面色微微泛起怒然,忽是想到甚么一般,望向那陌小妍,冷冷的道:“为了她吗?”只认为二人,情有不舍。
陌小妍痴恋少羽,後却得知,他已有挚爱之人,不禁心如死灰,但于昨日,见他眼泛温柔,轻抚自己额间髻发,深是受为甜蜜。
更对他那温柔的如若天籁般的言语,心醉不已,也不由将心中绝望散去,只盼今生,他能够多多这般,瞧向自己几眼,也便是足够了。
此时听他不去四大学院,也是同那皇甫蕊萱一般的胡想,只道他真是为了自己,心头甚是欢喜,眸泛脉脉,期待的将他望着,却也不敢去想,他若吐出个不字,又该如何伤透心神。
少羽想去四大学院的念头,本也旺盛,只因为去了四大学院,才能够获得更好的修炼条件,也便离进入五大学院,更为快些,便离再见尹沐衍,更为近些。
但他今日不知为何,总感心绪不宁,且那股平日里,对皇甫蕊萱的宿敌厌意,更盛浓郁,所以,见她出口招揽自己的命途,极为不顺心意,见她又来缠问,只感心中烦躁无比,随口便道:“是又如何!”
皇甫蕊萱面色霎时惨白,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陌小妍喜的一怔,几乎是要跳跃起来般,直将怀中闪电神貂,紧抱的唧唧乱叫,似要透不过气来,赶紧四爪连使,脱开了她的怀抱,也正得因此,逃过性命一劫。
魏远扬面色也随之一变,但想她终于是如了心愿,不知是该喜该忧。
这时,此间气氛的变幻,引得了不少人侧目而来,又传之那陌少羽,不去四大学院,众人一经听觉,都是新奇赶到。
少羽见那皇甫蕊萱哭泣,虽不知为何,但心头也是软了,暗怪自己,怎么今日,变得这般古怪。
他方要开口道歉,却见那皇甫蕊萱,擦干了泪水,凄然道:“好,好,那我就再退一步,你若打的赢我,我便让她,也一同晋学,若是……”
“此话当真?”她本还想说,“若是你打不过我,就永世不得与她相见,并要与我,一同去那神风学院。”但少羽听得,还能让己方一人晋学,不禁欣喜的抢了她的话头。
他这般欢喜,皇甫蕊萱更是伤心,泪水如珠链挣断一般,直是滚落脸颊,哭声道:“你竟然为了她,要跟我打?”却已唤出长剑,恨意的刺了过去。
陌少羽眉头皱起,见她哭得伤心,又回想几日来,她对自己的心态,顿时有着几分明了,不由暗自一叹,但他心中,实容不下她人,也作若无睹。
闪身避开一剑,召出藏锋,将其中一把,交于她去,说道:“你还是用这把剑罢,你那把剑虽好,但却也经不起我一削。”
皇甫蕊萱将森蓝长剑,插在一旁,依言接过,眸中却是徒然现出怨毒之神色,猛地发出攻势,径朝那陌小妍劈去。
陌小妍惊措之下,忙是举剑格挡,但她那琉璃长剑,怎能经得起藏锋一削,直是一触即穿,剑刃在她胸前划过,登时血色侵染。
她爱惜少羽所赠长剑,此时见它竟是损坏,不禁心痛如麻,便连胸前伤痛也作不觉,蹲在了地上,将那断开的长剑,颤意的抱在怀中,落泪轻抚。
皇甫蕊萱怒及她与少羽有情,只想将她杀死之後,少羽便能全心相待自己,所以一剑砍出,又是再刺一剑,直是要将其人,置之于死地。
“你干甚么!”少羽见她突然出招,不由一愣,但她速度极快,第一招时,追之不及,此时已然赶到,怎能让她,再递一剑。
只听得“呛啷”声响,两把藏锋,重重相交,少羽见她伤人,心中甚怒,顾及不得举手轻重,长剑一挺,使招夺剑之势。
他剑法精湛,只一出招,藏锋剑便已然夺回,又是顺势的打出一掌,将其人逼得跌步直退,而後立即是蹲下身来,要去查探那陌小妍的伤势。
“你…你…又为了她,来打我。”皇甫蕊萱定下身形,心中之痛,犹过加身,又见他柔情绵绵的去观慰陌小妍,醋意大涨,哀怒更盛,悲愤之下,理智全无,拔起方才插在地上的森蓝长剑,举步踏前,竟自狠狠的朝那陌少羽挥砍而去。
陌少羽见得陌小妍,抱着长剑,哭不成声,心中早已知晓,她对自己的感情,不由脑海空灵,怔然无言。
忽是听得,陌武呼喊:“留神!”但觉後方剑气凌厉,不由回头一瞧,只见剑光倒映眼瞳,噩梦恍然又现,本能性的举起右手作挡‘嗤’地声响,血色溅了满面,半节手臂掉在地上,连着那剑身跌落在地,锵锵啷啷的颤响,似那古怪笑声,噩梦狞现。(未完待续)